第二十八章 隘口風雲(下)

阿爾弗雷德王子神情緊張臉色發白的看著從山下緩緩行來的隊伍,雖然那支隊伍人數不多,而且前面的徽章更是屬於他自己家族的王徽,但看在王子眼裏,卻好像是惡魔正向他不停靠近。

科森察家的隊伍也略微有些騷動,護衛士兵們悄悄收起武器向後退去,每個人都隱約露出不安的神色,他們緊盯著逐漸行近的隊伍,紛紛向亞歷山大看去。

“公爵來了。”箬莎又說了句,她的聲調聽上去與其說是訴說什麽事實,不如說是在宣布個壞消息。

亞歷山大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不勒斯並非只有一位公爵,單是前任國王阿方索二世就有個很出名的私生子被授予公爵稱號。

但只需稱呼公爵而不必說出名號的公爵,卻只有一位。

那就是以前國王的弟弟,如今斐迪南國王的叔叔腓特烈。

有人說腓特烈是那不勒斯最勇敢也是功勞最大的人,因為他從法國人手裏拯救了的那不勒斯。

也有人說他是個靠著各種陰謀詭計和不擇手段的奸詐小人,因為他一路走來最終獲取重權是靠不停打擊對手才實現的。

不過不論如何評價這個人,公爵腓特烈這個名字早已經成為了那不勒斯炙手可熱,甚至是能決定王國命運的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即便是國王也不得不對他言聽計從,特別是在之前聯軍的將軍們公開表示支持腓特烈,而不是國王指揮那不勒斯的軍隊之後,已經很少有人敢於與他對抗了。

莫迪洛是少數能與腓特烈分庭抗禮的人之一,可即便這樣人們卻普遍不看好莫迪洛。

更糟的是,市井間已經有些關於國王現在越來越瘋狂,身體也變得越來越糟的傳言,而國王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生下繼承人,這就讓人們有了太多想法。

山路雖然崎嶇盤旋,隨著號角聲不斷,隨著最後一聲拉長的尾音消失,公爵的隊伍終於來到隘口前。

人們紛紛低頭鞠躬,向隊伍中間一個衣著華麗,沒有戴帽子的頭上,有著頗長卷發的高大男人恭敬行禮,當他從馬上下來時,亞歷山大頗為意外的發現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大,哪怕沒有戴著帽子,可看上去絲毫不比戴著頭盔士兵們低。

這位公爵有著一頭很長的濃密卷發,他的臉龐一小半被卷發遮住,有人說這讓他看上去神秘而又可怕,可也有傳言說他這麽做只是為了擋住臉上那因為得了某種怪病潰爛留下的瘢痕。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看到雖然已經收斂,可顯然相互對峙的兩群人,腓特烈從隊伍裏走出來。

中年人已經上前幾步,他先捧起公爵的手親吻,然後低聲向他報告發生了什麽,這讓站在不遠處心情忐忑的阿爾弗雷德更加緊張,他舔著有些發幹的嘴唇緊盯著父親的臉,看到父親向他望來,他就緊張的向前邁出一步,接著又停下來。

“你做的不錯,”腓特烈拍拍中年人的肩膀,他神色和藹看上去與那些關於他不好的傳言很不相符,說完他擡手向阿爾弗雷德做個手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王子局促不安的緩緩走到公爵面前“過來阿爾弗雷德,別那麽緊張,來,走近點。”

終於走到父親面前的阿爾弗雷德看著父親,這時候的王子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為了維護心儀女子的榮譽,不惜與任何人為敵的勇氣,而是完全變成了個因為畏懼瑟瑟發抖的鸕鶿。

“就因為這個我才不喜歡他,”亞歷山大聽到已經走下馬車的箬莎在他身邊低聲說“阿爾弗雷德能是個好朋友,可當不了好情人,他永遠只是個父親面前的乖兒子。”

“據說他挺會打仗,”亞歷山大同樣低聲說“而且劍術也不錯。”

“可他還是輸給你了。”

箬莎話音剛落,突然就傳來了阿爾弗雷德的一聲慘叫!

剛剛還神色平和的與兒子說話的公爵,這時正揮舞著馬鞭不停的抽打在阿爾弗雷德身上,隨著彎腰抱頭不停躲避的王子的聲聲慘叫,馬鞭抽在身上的啪啪聲讓四周的人都不禁膽戰心驚!

“我這麽打你不是因為你妨礙了我的人,”公爵抓住兒子的衣領強迫他的臉緊緊貼在自己鼻尖前,他的聲音低沉卻並不憤怒“而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職責,別忘了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如果你不出意外將來你也是我唯一的繼承人,所以拜托你別這麽幼稚,現在立刻回你的宮裏去,隨便你幹什麽都行就是別再出來了,聽懂了嗎?”

被一頓鞭子打得已經昏頭轉向的阿爾弗雷德只知道不住點頭,當公爵終於放開他,他立刻踉蹌著轉身就跑,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看著跑遠的王子,箬莎臉色有些不好看,雖然她自己並不看好這個追求者,可這個人居然這麽快就被他父親嚇得臨陣脫逃,這讓伯爵小姐覺得很沒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