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遠行之前

從杜依蘭宮回到瞭望哨酒館,亞歷山大打發走了那兩個始終跟著他的衛兵,這也是他要去見箬莎的原因,借著離開酒館把衛兵吸引開,畢竟只是樓上樓下,很容易被發現。

作為西西裏的使者,他當然不可能每天無所事事,而且隨著岡多薩死後他成為阿拉貢人的唯一使者,來拜訪他的人也會越來越多,這就需要盡快早做準備。

布魯尼雖然流了不少血,可傷的並不是很嚴重,只是失血身體很虛弱。

對這次杜依蘭宮之行,亞歷山大還是滿意的。

除了很順利的得到箬莎的允許可以離開那不勒斯之外,還有就是終於可以慢慢接近喬治安妮夫人。

盡管那位夫人糜爛的生活實在有點出乎意料,可亞歷山大覺得這其實也無所謂,畢竟這個時代就是這樣。

總的來說問文藝復興是個很獨特的時代,舊的束縛被打破,新的思想如雨後春筍不可阻擋的破土而出,盡管有如薩伏那洛拉那樣保守的人,可更多的是對新的生活與世界的渴望。

但就如同歷史上所有面臨變革的新時代一樣,伴隨各種躁動不安的渴望產生的新生事物總有著好與壞兩個極端。

對崇尚藝術的狂熱追求也刺激了人們對感官的追求,在沉溺於對大自然的渴望同時,也激發了人們壓抑許久的欲望。

男女之間愛欲遊戲成了越來越多樂此不疲的人整天津津樂道的事情,如喬治安妮這樣豢養情夫的貴族婦人數不勝數,而男人則以擁有足夠多的情婦為榮,甚至號稱虔誠守貞的神職人員們,也公開的養著大批的情婦。

最為出名的要算是當今的教皇亞歷山大六世,他不但身邊女人眾多,而且還利用權力給他那些最寵愛的私生子們公開謀取利益和地位。

喬治安妮夫人顯然和這個時代那些追求奢靡的貴婦人們沒什麽區別,她用自己或丈夫的錢公然豢養小白臉,而且好像還不止一個,甚至這種被視為稀松平常的事情一點都不避諱自己的女兒。

不過她對箬莎還是很愛的,亞歷山大看得出來雖然她自己已經深深陷在欲望的泥潭裏無法自拔,可她還是希望女兒不要和她一樣,這甚至讓她不惜和剛剛結識的新寵翻臉,而且對亞歷山大這個接近女兒的年輕男人也充滿了戒備。

或者不只是戒備,亞歷山大一邊看著馬希莫為布魯尼換藥,一邊暗自琢磨,顯然她已經對亞歷山大的身份有所懷疑,即便還沒有確定亞歷山大就是她與恩裏克的兒子,可只是小小的懷疑就足以讓她警惕的看待這對年輕人的往來。

畢竟像亞歷山大六世對兒女們的“親熱”樂見其成的父親還是很少,關於那位教皇的子女之間親熱的足以讓人懷疑是否已經超出人倫的各種謠言,即便是遠在西西裏的時候都早已經傳到過亞歷山大的耳朵裏,也許這種謠言也刺激了喬治安妮夫人,她顯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之間也發生那種可怕的事情。

哪怕到現在她也只是懷疑亞歷山大的身份。

不過喬治安妮夫人的舉動雖然多少制造了點麻煩,可亞歷山大卻從其中發現了件讓他高興的事。

很顯然喬治安妮夫人到現在還沒有把關於對他的懷疑告訴她的哥哥莫迪洛,這讓亞歷山大不僅放心很多,而且也給了他更大的方便。

箬莎決定在兩天後就會科森察,理由是在舅舅家住膩了。

亞歷山大不知道莫迪洛一直把喬治安妮母女留在身邊是什麽目的,也許他正惦記利用外甥女的婚事給他謀求利益,不過迄今為止箬莎還是自由,這從她立刻就讓仆人收拾行李而不是需要先告訴莫迪洛就能看出來。

“我們兩天後就走,所以他的傷要盡快好起來。”亞歷山大對正在陶罐裏洗手的馬希莫說,房間裏充斥著濃烈的酒味,原本就是很熱的夏天,混雜著燒過的烈酒與汗味,空氣顯得渾濁難聞。

“兩天應該可以,”馬希莫濕乎乎的手拍拍斜靠在床頭的布魯尼肩膀“他很結實,而且阿拉貢人也沒傷到要害,雖然傷口有點爛,可只要清理掉壞肉就沒什麽問題了。”

“咬著。”亞歷山大把一塊咬木遞給貝魯尼,然後拿起還有點燙手的酒壺,就在佛羅倫薩人疑惑的剛剛張嘴咬住木條時,亞歷山大突然伸出左手一把按住他的嘴,趁著兩人還沒反應過來,酒壺裏的熱酒已經直接倒在貝魯尼的傷口上啊!

“唔~~!”

瞬間的巨大疼苦讓貝魯尼的眼睛驟然睜開,幾乎就要從眼眶裏擠出來,他的身體不住顫抖,被綁在床上的兩條胳膊肌肉猛漲,床板隨著他的掙紮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這樣才行,”亞歷山大對同樣雙眼睜大,喘著粗氣的馬希莫說“手頭快點,趁著他這股疼勁還沒過去立刻動手,一定把傷口清理幹凈,兩天之後如果不能順利離開,我就把他交給那不勒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