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跟柏葰沒多大關系(第2/3頁)

吉雲飛苦著臉補充道:“第二天一早,這事兒就傳遍了四九城,眾人嘩然,紛紛傳說‘優伶亦得中高魁矣’!”

伍肇齡放下茶杯,苦著臉道:“並且這個平齡是滿人,而滿人是嚴禁登台唱曲兒的!”

“於是孟傳金上疏彈劾柏中堂、朱大人和程大人?”

“所以說他只能算火上澆油。”

吉雲飛又忍不住道:“志行,孟傳金這人你領教過的,年輕氣盛,見風就是雨,你上次查辦南苑私墾案時他也是這麽幹的。”

“肅順大人並不知情?”韓秀峰低聲問。

伍肇齡確認道:“肅順大人是挺器重他的,覺得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也只是器重。據我所知,肅順大人從來沒請他去商量過什麽事,或授意他彈劾誰。”

想到相比陳孚恩、曹毓英、焦佑瀛等人,孟傳金的資歷真叫個尚淺,韓秀峰意識到伍肇齡這番話應該不會有假。而肅順也應該從未把孟傳金當作親信,說好聽點只是覺得孟傳金初生牛犢不怕虎,說難聽點就是把孟傳金當一條逮誰咬誰的瘋狗,反正咬的全是貪官庸官。

不過這種事是解釋不清的,也沒法兒去解釋。

韓秀峰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幹脆換了個話題:“崧生兄,我平日裏不怎麽聽戲,不太清楚京裏戲班的規矩,您剛才說的清客串我懂,但賺包銀究竟啥意思?”

“唱曲兒的登台獻藝,唱的好不是有人打賞,有人往台上扔銀錢嗎?小角兒就靠這個維持生計。名角兒就不一樣了,班主會把名角兒包下,說好一年給多少錢,票友們的賞錢也不歸名角兒,而是歸班主。”

“照您這麽說,那個平齡的戲唱得還行。”

“據說唱的是有板有眼,不過昨天又聽人說,他家境不錯,只是喜歡玩票,只能算個票友,不能算戲子。”

“文章做得咋樣,他究竟有沒有幾分學識?”

“據說肚子裏有點墨水,並非目不識丁。”

韓秀峰想想又追問道:“如果只是一個平齡也就罷了,可我聽說後來竟磨堪出五十余本試卷有貓膩!”

“貓膩?”伍肇齡下意識看了吉雲飛一眼,隨即看著韓秀峰意味深長地說:“志行,你沒做過考官,不大清楚考場上的事。有些試卷可能存在錯訛、誤謬,但很多是謄錄太過倉促所致,不一定是舞弊。”

“往年也有?”

“有,而且不少,只是……只是這些年沒之前那麽嚴厲,大差不差的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正說著,吏科給事中伍輔祥到了,三人連忙起身相迎。

伍輔祥知道伍肇齡和吉雲飛很焦急,跟韓秀峰寒暄了幾句,便坐下來說起了正事。

“兩位王爺和陳大人審了幾天,總算審明白了。平齡供認曾登台唱戲,但對朱卷墨卷不符卻一問三不知,能看出他也搞不清究竟咋回事。”

“那到底是咋回事?”吉雲飛急切地問。

“那是因為翰林院編修鄒石麟在閱卷時,誤以為平齡朱卷上的錯訛系謄錄時筆誤所致,竟出於一片好心幫著改了。雖說他壓根兒就不認得平齡,更不可能收平齡的好處,但按例不但要革去平齡的舉人,並罰停鄉試三科,他這個同考官也得被革職,連主考柏中堂都得罰俸一年。”

“原來是好心辦錯了事,”韓秀峰輕嘆了一句,又問道:“另外五十余份試卷呢?”

伍輔祥本以為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很可能要查到柏葰頭上,卻沒想到查著查著竟查出另一堆爛事,不禁苦笑道:“剩下的各有各的緣由,比如考生朱大淳卷內應有擡頭而未擡之錯誤,系放榜後求同考官鐘琇代為更改的。

又比如考生郭受昌和德生卷內有字句欠妥之處,均是同考官塗覺綱代為更改的;同考官周士柄幫考生景瀛塗改詩內欠佳字眼,對讀官鮑應鳴和同考官塗覺綱、徐桐還幫考生潘觀保、李汝廉、吳心鑒三人洗改、挖補過試卷。

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韓宗文等四個考生,因在考場內聽人吟哦傳誦賦得‘萬杆煙雨綠相招’,得‘丞’字一詩題,便在詩內率行改寫‘馬丞’字樣;還有考生因腹痛上吐下瀉,致使二場書寫草率,謬誤太多。”

想到這些跟柏葰關系不大,頂多只是失察,韓秀峰稍稍松下口氣,又問道:“那些修改和挖補塗改的究竟是有意而為之,還是誤以為謄錄錯誤所致?”

“正在查,”伍輔祥回頭看向吉雲飛,意味深長地說:“博文兄,就算他們都跟鄒石麟幫平齡改朱卷那樣,只是誤以為其中的錯訛系謄錄錯誤,出於一片好心為之修改的,但按例他們一樣得被究辦,最輕也是革職。”

不等吉雲飛開口,韓秀峰又追問道:“柏中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