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跟柏葰沒多大關系

韓秀峰回到京城,上了一道請安折和一道天津之行所見所聞的密折,便趕到集賢院看兩廣總督黃宗漢、兩江總督何桂清這個月所上的密折,以及皇上關於夷務的密諭,順便打探下科場案的消息。

結果發現好像誤會了肅順,聽肅順留在集賢院的筆帖式說,肅順這些天正忙著督飭各省藩司解繳稅銀,正忙著清理戶部歷年來的虧空,為駐紮在京畿和天津的一萬多八旗和綠營兵勇籌餉,壓根兒沒空管科場案,並且皇上也沒命他跟怡親王、鄭親王、陳孚恩等人一道查辦。

至於廣東那邊,團練又跟洋人打了幾仗,跟之前所上的折子一樣,又斃傷夷兵多名,但廣州城依然在洋人手裏。

相比之下,已抵達上海,正跟英、佛、咪、俄四國領事商訂通商細則的欽差大臣桂良,會同兩江總督何桂清上的密折要有價值的多。

他們奏報夷酋不但懷疑廣東團勇攻打廣州城乃兩廣總督黃宗漢指使的,甚至拿出一份蓋有欽差關防大印的懸賞夷兵首節的告示提出抗議。而他們只能和稀泥,稱黃宗漢這兩廣總督做不久,很快就會被革職。

搞清楚兩廣和兩江的大致情況,韓秀峰並沒有急著回南苑,而是寫了一封書信交給在外奏事處當差的吉祥,讓他幫著轉交給軍機大臣文祥,然後直奔重慶會館。

沒想到不但吉雲飛在會館,侍講學士伍肇齡竟也在,二人對科場案比韓秀峰還要上心,正坐在花廳裏邊喝茶聊天,邊等吏科給事中伍輔祥的消息。

“志行,你可算回來了,這次順天鄉試出了大事你曉不曉得?”

“聽說過一些,但究竟咋回事並不清楚。”韓秀峰坐下身,接過儲掌櫃剛沏的茶,不解地問:“崧生兄,博文兄,您二位又不是同考官,這次順天鄉試的考生也沒幾個咱們的同鄉,您二位為何如此緊張?”

“這次應試的考生中是沒幾個咱們的同鄉,我和博文也不是同考官,但我和博文有同年、同僚啊!”

不等韓秀峰開口,吉雲飛便憂心忡忡地說:“鄒石麟、鐘琇、周士柄、塗覺綱、徐桐、浦安……有一個算一個,全被革職了,等案子查明就得交部議處。”

他是翰林院編修,這次被揀選上同考官的有一大半是翰林官,其中有好幾個跟他一樣是翰林院編修,想到這些,韓秀峰猛然反應過來:“原來您二位是擔心翰林院的那些同僚。”

“不然我們能如此著急?”吉雲飛反問一句,接著道:“這次鬧大了,不但柏中堂被革職,朱大人、程大人暫行解任,戴罪隨怡親王、鄭親王和陳孚恩等詳加研鞫(審問的意思),聽說連監控稽察的監臨、監試、提調及搜檢各員全被革職逮問了!”

“您二位在等伍輔祥,這麽說伍輔祥正隨怡親王他們在查辦此案?”

“他不查案,他專事監察。”

看著韓秀峰若有所思的樣子,伍肇齡補充道:“皇上命怡親王、鄭親王、陳孚恩、全慶會同禮部、吏部徹查。伍輔祥乃吏科給事中,這麽大案子他不能置身事外,得全程監察。”

“原來如此。”韓秀峰點點頭,想想又忍不住問:“崧生兄,聽說這把火是孟傳金點燃的?”

伍輔祥豈能不知道韓秀峰真正想問的什麽,放下茶杯解釋道:“志行,你一定是收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但這事跟肅順大人真沒啥關系,並且這把火也不是孟傳金點燃的,他只是在火上澆了點油罷了。”

“此話怎講?”

“據我所知,這件事是從順郡王府傳出來的。”

“慶恩?這跟順承郡王慶恩又有啥關系?”韓秀峰糊塗了。

“聽我細說,放榜那天,順邸正好為大福晉壽誕傳班子唱戲,偏偏這班子裏最要緊的角兒不在,傳了三回還不到。好不容易傳到了,發現那個戲子酒氣薰蒸,已經不能唱了。

順郡王大怒,問他一個小小戲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膽敢屢次抗傳,問他眼裏究竟有沒有順邸。”

伍肇齡喝了一小口茶,接著道:“那個戲子嚇壞了,急忙求饒,說借他幾個膽也不敢抗傳,之所以遲遲沒來是因為他的朋友中了舉,他趕去賀喜,沒在家,不知道順郡王傳召。

他一個戲子能有啥樣的朋友,居然還能中舉,順郡王覺得很奇怪,問他那個朋友姓甚名誰,幹什麽營生的。

結果那戲子說,他那個中舉的朋友叫平齡,起初是清客串,現而今也在賺包銀了。

順郡王將信將疑,又問他那個朋友是不是唱戲的,那戲子說是。金榜題名是件美事,順郡王也沒在意,就告訴了去吃酒的賓客,給賓客們致歉,只是當一樁笑話,隨便談談罷了,可那天去的賓客太多,這事就這麽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