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知己知彼(第2/2頁)

上海被亂黨占了,而亂黨既然敢扯旗造反不可能只占一個上海,想到亂黨極可能來犯松江,徐師爺憂心忡忡地問:“少爺,我走了您怎麽辦?”

喬松年剛召集士紳商量過怎麽招募本地青壯守城,而且已差人連夜去蘇州乃至常州搬救兵,心想守五六天應該不是難事,而只要能守住五六天援軍必至,胸有成竹地說:“我不是袁祖德,更不是吳健彰,有我在此坐鎮,那些亂黨想占松江沒那麽容易!”

“可是……”

“徐叔,沒那麽多可是,要曉得上海不管怎麽說也是我松江府治下,上海有亂黨犯上作亂,我這個松江知府不能對上海的情形一無所知,不然等援軍到了讓我怎麽跟率兵來援的上官稟報?”

想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徐師爺咬咬牙:“好吧,我跟那個伍德全一起去上海,不過您一定要保重,您要是有個閃失,讓我怎麽跟老爺交代?”

“我不會有事的,你趕緊帶人去,連夜去上海,不管打探到什麽消息,趕緊差人回來稟報。”

……

上海很亂,不過是城裏亂,城外的租界裏亂,韓秀峰暫住的宅院周圍風平浪靜,這一夜又沒什麽事。

天一亮就起床洗漱,沒想到洗完漱正準備吃早飯,失蹤了一天的二鬼子林慶遠灰頭土臉的來了,一見著張光生和小伍子就訴苦,說昨天在屋裏躲了一天沒敢出門,今天早上見街上沒人再喊打喊殺,城裏的百姓甚至能出城,就收拾金銀細軟跟著一道走,結果出城時這兩年辛辛苦苦賺的那點銀兩全被守在城門口的會黨給搜走了。

“林先生,你跟他們是同鄉,你又在洋行做過事,他們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張光生將信將疑地問。

“我跟姓劉的是同鄉,但我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以前為了搶買賣還有點過節,你說他們能給我面子?”林慶遠越想越窩火,又恨恨地說:“這幫殺千刀的,有好日子不過非要造反,造反就造反吧,連同鄉的錢都搜刮,還在告示上冠冕堂皇的寫什麽秋毫無犯,你們說氣不氣人。”

張光生和小伍子只是好奇,韓秀峰和潘二不只是好奇而且不太敢相信他,畢竟買槍不是一件小事,很難說他與城裏的那些亂黨有沒有勾連,很難說他是不是亂黨派來打探的。

韓秀峰一邊示意他坐下一起吃飯,一邊不動聲色問:“林先生,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韓四爺,我都成這樣了,您說我還能有什麽打算。您的事不是沒辦妥嗎,求您賞我口飯吃。”

“林先生說笑了,你想吃飯還不容易。”

“韓四爺,您這話從何說起。”

“不管怎麽說你跟劉麗川也是同鄉,李鹹池、陳阿林、林阿福、李紹熙和李仙雲那些人,你應該也全認得。他們現而今不是大都督就是大元帥,而且他們剛起事正是用人之際,像林先生你這樣的大才,只要願意跟他們一起幹,榮華富貴要什麽沒有!”

“是啊林先生,你有這關系還擔心沒飯吃?”潘二忍不住附和道。

林慶遠被搞得啼笑皆非,急忙道:“韓四爺,潘先生,這玩笑可開不得,我是認得他們,可他們幹得不是別的事,他們是殺官造反,借我幾個膽也不敢吃他們的飯,做他們的官。”

事關身家性命,韓秀峰可不敢輕易相信他的話,起身從案子上拿來一張紙,舉在他面前輕輕一捅,指著捅破的洞笑道:“林先生,其實有些事沒你想的那麽怕人,比如官府,就像這張紙,輕輕一捅就破了,等捅破了你就會發現不過如此。”

“韓四爺,您別再開這樣的玩笑,開這樣的玩笑是要掉腦袋的!”

“找洋人買洋槍一樣犯法,你怎麽就不怕?”

“這跟找洋人買洋槍不一樣,再說找洋人買洋槍的是韓四爺您,又不是我林慶遠,我林慶遠就是個幫著傳話的通譯,跟跑腿兒的差不多。何況韓四爺您不說,潘先生、張先生和伍先生都不說,誰會知道。”

“你就不想問問我是做什麽的?”韓秀峰緊盯著他的雙眼,似笑非笑地說:“林先生,我如果也是亂黨,你不就是在幫亂黨做事嗎,你跟亂黨不就是一夥的嗎?”

“這不一樣,真不一樣,再說韓四爺您怎麽可能是亂黨!”想到眼前這位神秘的身份,林慶遠突然有些後悔來這兒,急忙苦著臉躬身作揖:“韓四爺,小的什麽都沒問,什麽都不知道。您要是用得上小的,小的就鞍前馬後幫您跑腿,您要是用不著小的,小的這就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