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第2/7頁)

“走私也好得很嘛,軍糧吃緊不讓釀酒,你這要運個私酒進來,方便得很,都不用給守城部隊打招呼,黑市酒價高著哩,月進一萬沒麻達!”

徐亦覺有些不高興:“我是查這事的,還能執法犯法?”

“那朝外運個啥也方便嘛!”

徐亦覺臉色鐵青,明顯有些生氣:“運啥呢?”

武伯英笑得直不起腰,虛點他道:“和你說個耍話嘛,你看你那樣子,原是個開不起玩笑的,哈哈!”

武伯英帶著羅子春從軍統陜西站出來,開車走了一段,找了個街邊小店吃午飯。吃完回到破反專屬,羅子春到大辦公室一說,四個手下聽說四科徹底搬家,專署辦公室調整,都很興奮,這某種意義代表著單位的發展壯大,也意味著個人抱負的有望實現。眾人協力,先把專員辦公室的東西,搬到了原先的科長大辦公室。武伯英派羅子春到電訊處找師孟,去取那張領袖照片。羅子春拿著照片回來,說師孟不在,電話科長轉交的照片,很羨慕總裁的親筆題字。武伯英沒在意,言說和四科一起辦公,沒好意思懸掛,似乎照片早都讓師孟保存。眾人都覺得照片意義重大,二樓東部全成了破反專署天下,確實該掛起來展示曾經的輝煌,也有鎮署之寶的涵義。

五個精壯小夥,大半下午時間,就按照武伯英的意思,把辦公室調整完畢。最後掛起了領袖照片,懸在專員座位的後墻正上方。暮色降臨,拉亮電燈,先前的委員長現時的總裁,一身戎裝,英姿颯爽,半側身子輕笑,威武而寬容。只要有人來訪,他就和武伯英一起看著,有壓迫氣勢。蔣領袖的兩行親筆題字,更顯示著非同一般的關系,觀之頓感大義凜然、正氣昭然。一邊是“伯英同志存念:有才而性緩”,另一邊是“有智而氣和。中正贈”。

忙完,武伯英以犒賞之意,請手下們吃飯。一幫人兩輛車,到了城東南角外的太乙村,這裏如今是江浙京滬躲避戰禍人家的聚居區,幾個原在上海灘經營飯店的老板,合股開了家錦江飯店。原來在上海,一家主打一個菜系,頗有名氣,如今合在一起,八大菜系就都有了。酒席豐盛,武伯英頗為慷慨,既有犒勞又有慶祝。飯後帶著手下去護城河邊小解,更覺暢快。護城河無水成了城壕,多雨積了些死水,存於壕底。壕下壕上,草木茂盛,灌木長成了喬木,被拉藤扯蔓的雜草纏織,形成了一層厚厚的綠墊子。

武伯英看著城墻,估摸了軍統新院子,盤算出尚未打透的防空洞位置,指著給趙庸說:“這段墻裏面,就是徐亦覺軍統陜西站的新地方。估計明天這塊兒,就將打一個洞出來,也是他搞的。”

眾人才懵懂中明白,武專員在這裏請飯的另一層意思。

武伯英繼續交代:“你們四個今晚就不回去了,在附近找個旅館住下。要白天通過窗子,能看見這裏。輪班值守,給我看緊了。晚上看不見,就到城壕邊來隱蔽監視。隱蔽不隱蔽倒不打緊,關鍵是眼睛不離。不怕軍統那邊發現你們。洞一打通,空人出來不管。要是擡東西,一定攔住。用啥方法都行,包括開火。打死打傷,責任盡在我。”

四個一聽都皺眉,趙庸怕被誤解畏難,解釋道:“蚊子太多了。”

武伯英指著河岸邊的苦蒿草說:“就藏在臭蒿裏面,蚊子怕那味道,不敢進去。”

兩輛汽車,武伯英開巴克轎車,羅子春開吉普車,一前一後沒有開燈,繞道南門回了武宅。玲子來開大門之前,羅子春附嘴上來說:“老處長,我在中統胡躇躇的事,聽說劉天章已經知道了。他揚言,要扭我的腿,今後我就不去了吧?”

二十六號整整一上午,武伯英都在家中,推敲蚯蚓降龍的走法。當前局已至此,棋子和路數所限,招法只剩下一半,較之前思考更見簡單。但棋局的奧妙,卻怎麽也不能窮盡,只要自己黑棋想贏,總是要輸。葛壽芝的紅棋也一樣,只要想贏就會變招,變招就會露出破綻,最終導致輸棋。目前雙方走法都沒有錯漏,奔著和局而去,沒有打破平衡。只有自己來打破平衡,出一招看似想贏的走法,讓他看到贏棋希望吸引進攻,然後再反攻他進攻時留下的錯失,才是唯一取勝之道。這樣太冒險,葛又是高手,如果不上當,自己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只能滿盤皆輸求和而不得。就算有了這個想法,也是找不見那個妙法,既能誘使葛冒進貪功,又能起死回生一擊成功。苦思冥想,也許根本不存在那個招數,就像宣俠父失蹤案一樣,或許根本就沒有個結果,只是徒勞無功。

下午上班後,武伯英在新辦公室還想打打棋譜,勤務兵來通知蔣主任召喚上去談公事。一進辦公室,劉天章居然在座,略一寒暄後蔣就提起宣案。武伯英立刻想起打草驚蛇,看來劉確實被驚到了,但是驚蛇之後如何捉蛇,還沒有具體辦法。劉天章明顯是個反擊:“武專員,你原是黨部調查處處長,我中統西安室的前身。目前有個事,需要你來幫忙,我已經請示了蔣主任,所以叫你來,商議這次絕密事務。是件和原調查處有關的事情,我是新調來的,對以前的人和事知之甚少,所以還要靠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