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的重要性

造就成功領導人的要素之一,是對部屬的忠誠,而這點並不容易做到。馬歇爾就具備了這種崇高的風格。1941 年夏季,當時美國尚未投入第二次世界大戰,但決定先研擬一套作戰計劃,內容包含戰時的生產需求、部隊人員數量及美國的國家政策目標等等。雖然羅斯福總統希望能避免參戰,但眼看希特勒正在歐洲進行侵略行為,羅斯福顯然是與英國人站在同一邊的。

當時是由陸軍參謀長秘書處的阿爾伯特·魏德邁少校負責這個計劃的參謀研究作業。他在研究報告中指出:“我們必須準備直接與德國作戰並將其擊敗。”報告的結論提到,為參加戰爭,陸軍與陸軍航空兵共需要 900 萬名士兵,海軍則需要 150 萬人的部隊。這份報告被列為絕對機密。沒想到,1941 年 12 月 5 日的《華盛頓時代先驅報》(Washington Times Herald)居然一字不漏地將該報告刊載出來,而且第 1 版的標題寫著《羅斯福的作戰計劃》,令總統、陸軍指揮階層及魏德邁少校本人都大感驚駭。此事在華盛頓引發了軒然大波,美國政府極為尷尬,因為我們跟德國並未處於交戰狀態。

魏德邁馬上受到了大家的懷疑。他的姓是德國人的姓氏,他認識許多德國軍方高層將領——因為他曾在 20 世紀 30 年代參加過德國高等軍事課程的學習——而且還和納粹黨的高層幹部有私交。在這份報告於媒體上曝光的前一個星期,他曾經和某位律師見過面,而這位律師的父親伯頓·惠勒(Burton Wheeler)參議員是位偏激的孤立主義者,曾經指控羅斯福“企圖把四分之一的美國年輕人的前途葬送掉”。此外,魏德邁還剛在銀行的賬戶中存入了一大筆款項。甚至還有一封寫給戰爭部長的匿名信宣稱:“魏德邁曾經有感而發地說希特勒是救世主。”

這些間接證據似乎對魏德邁十分不利。他曾遭到聯邦調查局的審問,但卻無法證實是他泄露了報告的內容。在這種情形下,魏德邁的上級大可表明“我們不想去了解這個人”而把他調走,或將他流放海外。但馬歇爾沒有這麽做。他非常看重魏德邁的能力,據魏德邁自己說:“馬歇爾將軍從未懷疑過我。”事實上,在發生這個事件後的數個星期,馬歇爾還將他晉升為中校,並讓他成為在參謀長聯席會議之下新成立的聯參計劃人員小組的一員。

1942 年 4 月 1 日,馬歇爾出差執行某項具有高度機密性的任務,並帶魏德邁隨行。此事充分顯示出馬歇爾對他的忠誠,更重要的是,顯現了馬歇爾的崇高風格。他忠於魏德邁,無懼於對魏德邁不利的間接證據及孤立主義者與媒體的公開批評。對於馬歇爾的支持,魏德邁終生難忘,他後來晉升到了四星上將,他曾表示:“在那次事件後,我願意為他赴湯蹈火。”

有關對部屬忠誠的事例,比較近者出現在鮑威爾將軍身上。海灣戰爭結束後,1991 年 5 月,有數家媒體(1991 年 5 月 13 日出版的《新聞周刊》[Newsweek]及前一天的《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指出,鮑威爾是位“不情願的戰士”,暗示他曾私下反對總統出兵的決定。

鮑威爾在他的自傳中寫道:

在我遭受媒體的無情抨擊時,打電話給我的人少得出奇……

當媒體開始作此不實報道的當天早上,白宮的接線員打電話來說,總統要與我通話。我忐忑不安地等著。總統說話了:“鮑威爾,不要理那些胡說八道的報道,不要為這件事煩惱,不要被這些媒體搞得心神不寧。”

“謝謝,總統先生。”我回答道。

“芭芭拉向你問好。回頭見。”說完,電話就掛了。

在稍後有關農業政策的記者會中,布什總統又被問了許多有關我的問題,諸如伍德沃的書中所描述的那些問題。結果,總統回答說:“任何人都別想分化我和鮑威爾的關系。我不管他們是引用了哪本書的說法,不管他們有多少匿名的消息來源,也不管他們引述了多少不在場人士的話……”

我永遠忘不了在我最需要朋友支持時,美國總統對我表現出的忠誠。

但是對人的忠誠並不能與袒護徇私混為一談。當然,正直的人格中並不包含偏袒的成分。格蘭特將軍在奪取田納西州唐納森堡(Fort Donaldson)之役一戰成名。而這個戰役中的降將西蒙·玻利瓦爾·巴克納(Simon Bolivar Buckner)將軍在內戰爆發前是格蘭特的好友。當年格蘭特被迫辭職,灰頭土臉地離開加州時,可說是窮困潦倒,一文不名,連返鄉的車資都沒著落。巴克納先替他付了旅館錢,再幫他籌得了 50 美元。而這場戰役中,當巴克納眼見要守不住唐納森堡時,遂向格蘭特開出投降的條件,他自忖格蘭特會顧念舊情而同意他的要求,但格蘭特卻不為所動。他對巴克納說:“不能講條件,我只接受無條件的立即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