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橫掃塞班(第5/44頁)

“日本人沒理我們,一艘返回基地的潛艇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如果一艘日本‘伊’號或‘呂’號潛艇開著美軍的標志燈闖入舊金山,恐怕咱們的反應也會是一樣。

“英國人留下的舊海軍基地裏小船很多,但沒有值得一提的大艦。只有幾艘輕巡洋艦和驅逐艦在小修。一台探照燈向俺們打來訊問信號,被俺們應付過去。午夜,俺下令熄掉燈光,向東溜出柔佛水道。俺可真是黑夜走路吹口哨,提心吊膽。只要日本人識破了俺們的小把戲,‘劍魚’號可就完了。日本人虐待戰俘,殘暴得出了名。當年山下奉文將軍的軍隊渡過柔佛水道的時候,曾把俘虜的澳大利亞軍戰俘捆倒在海灘上,讓所有的日軍從他們身上踏過去,許多人被活活踏死。一想起那些戰俘的遭遇,俺不禁毛骨悚然。但同後來‘劍魚’號的奇遇相比,闖入柔佛的行動不過是一次假日旅遊!

“林加群島在新加坡南方一百海裏。礁石和珊瑚暗沙很多,俺根據一張英國人的舊海圖航行,非常擔心擱淺。海軍基地在林加島,大白天,俺只好慢慢忍耐。黃昏時分,俺升起了潛望鏡。

“海面上刮著微風,在港灣入口處的航線上,船只往來頻繁,大部分是軍用船。瞧那架勢,港裏一定會有大家夥。俺同副艇長加裏森中尉和航海長弗羅斯特中尉商量了一下,港灣進出口的水道上一定有沉船、水雷或防潛網。為了保險起見,俺們最好讓‘劍魚’號貼在一條大船的底下溜進林加島基地。

“俺們不停地上浮瞭望海岸,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船,直到天黑。俺的耐心終於得到了報償,從新加坡方向開來一艘雙桅大油輪,它吃水很深,在月夜星光的背景下,呆頭呆腦,沒有任何軍艦護航。

“俺對好了方位,潛入五十英尺深度,慢慢向油輪湊過去,僅僅憑聲納導航。艇上人人都非常緊張,沒一個人敢吭氣,仿佛被放到了斷頭台上。只有聲納發出嘟嘟聲,可以感到油輪正在挨近。上帝,俺在康涅狄格州新倫敦基地練過幾次‘貼船底’,幾乎都是不及格,還有一次撞到了大船上。我手心直冒汗,心想弄不好這六千海裏工夫、一條船、五十二個弟兄和洛克伍德將軍的使命,就一錘子砸到它上頭了。

“俺算是運氣好。一直跟著油輪鉆入港灣,都沒有被發現。英國人幹什麽都講究認真,他們的海圖很精確。我在主航道外找了塊僻靜地方升起潛望鏡,同時命令魚雷兵做好發射準備。俺從目鏡上一望,嘿,你們猜怎麽著——港口裏一片輝煌的燈光,把天空映成紫黃色。幾十艘軍艦錨泊在碼頭邊。棧橋上人群熙熙攘攘,卡車來來往往,把炮彈、生活用品、糧食往船上裝。粗大的油管和淡水管都接到軍艦的甲板上,油泵和水泵嗡嗡響,起重機的搖臂和吊鉤晃來晃去。雖然天黑,然而在燈光的背景上,俺已經辨認出一艘‘大和’級戰列艦、兩艘舊式的‘金剛’級戰列艦、四艘重巡洋艦和二十一艘驅逐艦,整個日本聯合艦隊的精華有半數都在這裏了。尤其令人吃驚的是:港口裏竟有二艘航空母艦!我從背影上認出它們可能是‘千歲’級航空母艦‘千歲’號或‘千代田’號,另一艘是‘瑞鶴’級航空母艦。林加錨地變成了日本的珍珠港!俺敢打賭,從來沒有哪一位美國潛艇艇長能在這麽近的距離上發現這麽多的日本大型水面艦艇。俺象中了頭彩的賭徒,迷迷糊糊,不能自已。

“俺真他媽想潛近那艘‘大和’級戰列艦,假定它是日本聯合艦隊的旗艦‘大和’號。那就面臨著人生最大的誘惑,俺可以逼近到二百碼的距離上射出全部三枚魚雷,擊沉‘大和’號。這樣,俺立刻就會成為美國海軍歷史上最偉大的英雄,連保爾·瓊斯也會羨慕不已。俺將拿到讓所有艦長眼紅的巨獎。德國艇長根特·普裏恩上尉駛駕U-47潛艇在斯卡帕灣擊沉了英國‘皇家橡樹’號戰列艦。‘皇家橡樹’號算什麽?它才兩萬七千噸,而‘大和’艦有六萬四千噸!俺默默地念叨著:‘上帝,饒恕你的仆人吧。’俺叫來加裏森中尉,拍拍他的肩肪,把潛望鏡位置讓給他,並且指了指目鏡。他看了足有一分鐘,幾乎象是中了魔,喃喃地說:‘我這一輩子加上我兒子凱裏那輩子也別想再得到這個機會了。’他眼淚流下來,握住俺的手:‘巴奈特,幹吧!就算咱們這五十三個人都死在林加島也值了,尼米茲上將會在阿靈頓公墓給咱們立一塊方尖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