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鮑姆特遣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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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4日,巴頓命令他的第四裝甲師渡過萊茵河。目前,在攻占了雷馬根大橋的威廉·霍格的指揮下,第四師已向下一道障礙——美因河——急速前進了二十五英裏。與此同時,A戰鬥群計劃進駐法蘭克福東邊的哈瑙,B戰鬥群則進駐東南方向約二十英裏處的阿沙芬堡。

第十二軍的指揮官曼頓·埃迪少將打電話給霍格,給他下達了一項奇怪的任務:巴頓希望派一支特遣部隊深入敵人防線後方六十英裏處,去解救漢默爾堡戰俘營裏的“九百名美國戰俘”。霍格覺得這個任務很古怪,但是未予置評。

當天晚些時候,巴頓親自打電話給霍格。他比平時拔高了嗓門,說道:“這將使麥克阿瑟奇襲卡巴納端(1)的行動不足一提!”霍格沒對巴頓說什麽,但他告訴埃迪,他並不喜歡這個主意。派一支特遣部隊去東面,只會進一步分散他這個師的兵力。第四師的戰線已經鋪開了二十英裏,而且他們的任務是在渡過美因河後向北挺進。在戰爭的最後階段,為什麽要冒這種險?戰俘營有許多個——漢默爾堡何以如此重要?埃迪說,他會再跟巴頓研究一下這個問題。

漢默爾堡是一座相當大的城鎮,位於蜿蜒曲折的弗蘭肯薩勒河畔,距美因河畔法蘭克福僅五十五空英裏遠。再往東二十空英裏,就是施魏因富特,著名的滾珠軸承生產中心。XIIIB戰俘營坐落在一座陡峭小山頂部的碟形高地上,往南三英裏就是漢默爾堡。在其中一個營區裏,關押著約三千名在1941年一次小型戰役中被俘的南斯拉夫皇家軍隊的軍官。這些南斯拉夫人——他們喜歡叫自己塞爾維亞人——身著破舊但卻合體的制服,神色傲慢,面容黝黑,性情反復無常。他們對1945年1月來到這裏的八百名美國軍官格外友善慷慨,一致決定把自己的一百五十袋食品捐給他們的盟友。

大部分美國人在阿登戰役剛一開始就被迫投降了,所以,他們並不因自己的部隊而感到自豪,對高級軍官也不那麽尊重。除了星期日的宗教活動外,戰俘營內幾乎沒有什麽有組織的活動。和薩崗戰俘營不同,這裏沒有田徑、音樂或戲劇活動。幾乎沒有人想逃跑,因為顯然戰爭只能再持續幾個月了。紅十字會的包裹每個月只分發一次——因此,盡管不時地能補充一下戰俘營裏的佳肴——燉貓肉,但仍難以改變經常性的食物匱乏狀況。很多人都患上了流感和肺炎。幾乎所有人都鬧肚子。

總而言之,整個營區的狀態混亂不堪,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3月8日。這一天,由保羅·“波普”·古德統領的四百三十名美國戰俘從波蘭的舒賓來到這裏。這名中年上校曾任西點軍校的教官,在艱苦的跋涉之後,他筋疲力盡,很不舒服。但是,當他背著他珍愛的風笛踉蹌地走進戰俘營時,他那疲倦的臉上滿是目中無人的表情,阿登戰役的戰俘們頓時感到一股自豪的浪潮湧上心頭。

一夜之間,古德和他能幹的參謀長約翰·奈特·沃特斯中校就恢復了營內的秩序和規矩。對於那些厭惡營內過去狀態的年輕軍官來說,“波普”成了一個神奇的名字。他們洗凈了軍裝,擦亮了皮鞋,理了發,刮了胡子。集會變得更軍事化,房間也更幹凈了。接著,古德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戰俘營的德國指揮官岡瑟·馮·格克爾身上。於是,夥食得到了改善,風雨天的點名也取消了,戰俘營裏的現有設施得到了更好地利用——而“波普”·古德則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除了幾個憎惡他那專制作風的人。

3月25日,巴頓的副官之一亞歷山大·斯蒂勒少校突然來到霍格的司令部。斯蒂勒以前是一名得克薩斯騎警隊隊員。他沉默寡言,總是板著一副嚴厲的面孔。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他曾是巴頓將軍參謀部裏的一名中士。斯蒂勒簡潔地宣布,他是來“支持”漢默爾堡特遣部隊的。霍格大吃一驚:他本以為這個行動已被擱置了。於是,他再次向埃迪提出反對意見。埃迪告訴他不要擔心著急;他會應付喬治。

第二天早上,巴頓乘飛機前往埃迪的司令部。他剛進去,參謀長拉爾夫·卡奈因準將便告訴他,埃迪出去了。

“給比爾·霍格打電話,”巴頓不耐煩地說,“告訴他渡過美因河,攻占漢默爾堡。”

“將軍,馬特(2)走之前告訴我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如果您到這裏叫我下這樣的命令,我就得回答您,我不會下這個命令。”

巴頓沒有對這種違逆表示絲毫的憤怒。“給我接通霍格,”他平靜地說,“我親自告訴他。”過了一會兒,他命令霍格“執行計劃”。而霍格說,他一個人或一輛坦克都抽不出來。

“我保證,我會給你補充損失的全部人員和車輛!”巴頓哄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