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們度過了美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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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即3月23日,晚間元首會議一直拖到次日淩晨兩點二十六分才開始。這是一次小範圍的會議,除了希特勒的三名副官——京舍、布洛和約翰邁耶——出席會議的還有外交部的瓦爾特·赫維爾、幾名中級官員以及威廉·布格道夫將軍。布格道夫長著一副紅臉膛,是陸軍人事局的局長。最近,他成了希特勒意圖的忠實代言人,以至於武裝部隊裏的同僚們都開始蔑視他。

在從前線送來的所有報告中,巴頓出其不意地渡過萊茵河一事最讓希特勒惱火。“我真的認為第二個橋頭堡,也就是奧本海姆的橋頭堡,是我們最大的危險。”他說。

“因為敵人運送建橋設備的速度太快了。”布格道夫補充道。

希特勒指向一張地圖,說:“在一條河流構成的屏障那裏,只要有一個人疏忽大意就會帶來可怕的災難。事實上,上遊的橋頭堡(即雷馬根)也許可以拯救駐紮在這裏的部隊。如果未能如此——而南面的敵人投入全部兵力渡過了萊茵河——那麽,就沒人能夠逃命了。一旦你們從修好的工事裏被踢出來,一切就全都完了。在這種情況下,指揮官們只能采取最差勁的舉措。他們會一再對手下的將士們說,在曠野上作戰,會比在這裏打得更出色。”

布格道夫替戈培爾提出一個請求,作為柏林的守衛者,他希望把縱貫蒂爾加滕大公園的“東—西軸心大街”作為飛機跑道。布格道夫略顯不安地說,“有必要把路邊的路燈柱子全部砍倒,並在兩邊多清出二十米的位置。”

希特勒想知道為什麽要清出那麽大的地方,說:“它們不會跟‘巨人歌利亞(1)’(一種輕型坦克)一起降落的。那兒有五十二米寬。”

“如果JU-52型飛機需要在晚上降落的話,”空軍副官布洛說道,“那些路燈柱子會惹麻煩的。”

“好,路燈的事就這樣吧。但是,要砍掉左右兩邊各二十或三十米的樹……”砍樹的想法讓希特勒很煩惱。

“這毫無必要。”布洛讓步說。

“他們不需要五十米以上的寬度,”元首繼續說道,“無論如何,這毫無幫助。因為跑道的左右兩邊沒法鋪路面,也就完全沒有用處了。”

“那兒只有人行道和斜坡。”肥胖的陸軍副官約翰邁耶說。

“我也不認為有必要砍掉二十米的樹,”空軍副官布洛說,“但是,挪走路燈柱子……”

“他可以挪走那些路燈柱子。”希特勒重復道。

“那麽,我去傳達這個決定了。”布格道夫說道。

可是希特勒還沒說完,“我剛剛想到,HE-162和ME-262可以在東—西軸心大街上起飛。”

布洛說,這條街對於這兩種噴氣式飛機來說足夠長了。

“但是,街中央還有勝利柱,這就不行了。”赫維爾提醒他們。這根大柱子是1871年對法作戰勝利的紀念碑。

“應該把它挪走。”布格道夫表示贊同。

“到勝利柱差不多有三公裏長的路程。”希特勒說,他不願意破壞這樣一個紀念性建築,“這段路夠長了。”

他們終於巨細無遺地研究完了這個問題。布格道夫問元首,關於古德裏安的病假問題,他打算怎麽辦。

“我再說最後一次,”希特勒惱怒地說道,“我想知道醫生對溫克的診斷意見,我希望他做一個明確的報告。我要讓他用生命擔保:‘到那時,溫克會好,或者不會好。’給我一個期限!他們談來談去,說某天某天,他就可以離開醫院。可是,到了今天,他們甚至還不知道該不該給溫克做手術。”很顯然,希特勒希望用溫克來取代越來越惹人厭的古德裏安。

“醫生告訴我們,溫克要在醫院裏待到4月15日。”布格道夫說道,“盡管他自己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元首,”布洛打斷了他的話,改變了話題,“當您不在上薩爾茨堡的時候,難道他們不能節省一下煙幕嗎?現在,每次一空襲,他們就施放煙幕,都快把化學煙幕劑全都用完了。”

“沒錯。不過,如果那兒完了,就什麽都完了。我們必須意識到這點。這是我們最後幾個藏身處之一了。”

他們又談到了在措森司令部的小型掩體,然後又長時間地討論了特別部隊的問題。這些部隊可以被投放到這場毫無希望的戰爭中。“我們幾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希特勒抱怨說,“讓我吃驚的是,我剛剛聽說,突然冒出了一支烏克蘭黨衛軍師。”他說,把武器發給一個不太可靠的烏克蘭師,簡直是發瘋了,“我寧願把他們的武器拿來,建立一個新的德國師。”和他的許多顧問不一樣,關於如何使用由志願反對斯大林的紅軍俘虜組成的部隊,希特勒是持謹慎態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