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蟒蛇”與“紅翼”(第6/11頁)

當萬斯與總部聯絡時,另一群基地組織武裝分子出現了。他們開始向美軍傷員發起猛攻。空軍戰鬥控制人員詹森·坎寧安和其他醫護兵一邊拼命處理傷員的傷口,一邊又拖來更多的傷員。基地組織成員繼續向“生姜花”著陸區開火,在坎寧安傾盡醫護技能搶救生命時,他自己卻一直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下。幸運的是,坎寧安曾說服總部允許醫護兵攜帶血漿包,這在以前的特種作戰行動中是沒有出現過的。坎寧安的血漿包救了受傷的美軍特種部隊官兵的命。就在這時,26歲坎寧安中彈倒地,子彈擊中了他的腹部,穿透了他的骨盆。坎寧安大量失血,他再也沒有機會撤離這裏了。

當坎寧安的隊友拖著他尋找掩護的時候,雪地上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另一名第160特種航空團的醫護人員也受了傷。坎寧安不顧自己的傷痛,在替自己止血後又繼續去照顧其他傷員,如此一來他自己的傷情變得越來越嚴重。

下午5點,太陽落山了,天氣變得更冷,刺骨的寒風從山間呼嘯而過。隊員們扯下墜毀直升機艙壁上的絕緣材料蓋在傷員身上。因為空氣稀薄、氣溫過低、脫水斷糧,所有人都咳出了血。更可怕的是,彈藥不足,美軍特種部隊已經難以繼續戰鬥下去。

下午6點15分,坎寧安死在雪地,他的藍眼睛永遠地閉上了,他堅持了幾個小時。“海豹”“遊騎兵”“三角洲”,他們都在堅持。晚上8點15分,4架美軍直升機飛來撤運他們。3架搭載了“遊騎兵”“三角洲”隊員和“海豹”隊員羅伯茨軍士的屍體,最後一架在山脊的另一邊搭載上“海豹”小隊。

為營救一名不幸墜機的“海豹”隊員,7名美軍特種部隊人員獻出了生命,另有6人負傷。7個人為救1個人而送命,事後的新聞發布會上有記者對此提出疑問,他們並不了解特種作戰行動中的兄弟情誼。

這次救援行動沒有落下任何人。“力量和光榮”始終都是美軍特種部隊的信條。到營救結束時,基地組織的損失達200人,但是按照美軍的傷亡人數來看,此次行動是整個阿富汗戰爭中代價最慘重的。這次營救,讓外界對美軍特種部隊之間的關系有了新的認識。雖然“海豹”“三角洲”“遊騎兵”等特種部隊之間互有分歧,關系並不融洽,戰場上他們卻團結一致,願意為其他特種部隊不熟悉的戰友赴湯蹈火。

連續兩次進攻後,美軍發現自己對敵情相當不明。基地組織武裝分子人數不是情報上顯示的150—120人,而是多達500—1000人,地形的復雜和工事的堅固也遠遠超出估計。此後美軍連續增調兵力,當時駐阿富汗美軍的地面作戰人員共有8000—9000人,其中三分之一被調到這裏。阿富汗臨時政府國防部長法西姆也增派了一支由700名步兵和多輛坦克組成的部隊,從喀布爾趕來參加戰鬥。美軍同時極度強化空中攻擊力量,對此地全力封鎖,采取猛烈打擊,戰況十分激烈。空中打擊的同時,美軍也通過飛機向沙伊科特山谷散發新的傳單。傳單上,拉登被刮胡剃須,頭發短了,身穿合體的米色西服,一改伊斯蘭傳統形象,一副西化模樣。傳單另一面是一幅印有基地組織成員屍體的圖片,旁邊的文字說明是:殺人犯和懦夫已經拋棄了你。傳單試圖向山谷中堅守的基地組織成員傳達這樣的信息:本·拉登已經放棄了他的下屬,並且拒絕反思失敗原因。難以評估這樣的傳單起了多大作用,直到3月18日,經過反復進行搜剿完畢,美軍終於結束了戰鬥。

美軍在原計劃中預測,“蟒蛇”行動將只是一場3天之內即可結束的小規模戰鬥。它後來卻持續了17天,而且前7天的交戰都很激烈。最終結果,美軍15人死亡、82人受傷。美軍估計他們在戰鬥中至少擊斃了500名基地組織成員,具體殺敵數大概在500—800之間,不過清點戰果,仍然是沒有能消滅重要目標,拉登和奧馬爾依舊在逃。同時,至少有幾百名基地組織成員逃脫。

這就是美軍的阿富汗戰爭,與戰果輝煌的城市攻堅戰大相徑庭。塔利班已經化整為零,基地組織也不再正面交戰,拉登和奧馬爾都失去了蹤影。美軍失去了一眼可見的敵人,但情報能力又不足以找到塔利班和基地組織的準確蹤跡。阿富汗東部的地形極度復雜,像托拉博拉和阿馬山區這樣的地方在阿富汗還有無數。地形如此,民情更是復雜。這裏是普什圖人的興起之地,普什圖人有約90個部族,特殊的生存環境使得他們一直保留著傳統的觀念,比如榮譽和復仇,又比如絕對服從族長。在這種地方,塔利班和基地組織的隱藏和遊擊如魚得水,美軍原有的軍事優勢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