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英美重新聯合的可能

今天不會再出現一個國家獨霸海洋的局面,但是英、美可能在控制海洋方面建立合作,共同掌握海洋的控制權。

“親緣關系”和“同盟”是兩個差別很大的詞,就所包含的權利和義務而言,賴以存在的基礎是不同的。前者指的是一種自然關系,後者則是人為促成的。因此,在“同盟”這個詞中,可以感覺到一條人為制作的紐帶;這條紐帶既可以凝聚力量,也會給人帶來煩惱。它就如同社會生活中的婚姻紐帶,當它有強烈的感情作為基礎時,無疑是力量最強大的紐帶;但是當感情破裂、愛情不再存在時,婚姻帶給人的就是永無止境的憂愁。

而我們美國和英國之間有著實實在在的“親緣關系”,我們有著共同的語言和共同的傳統,這會促使我們建立友善的關系。在這兒我們將見識親緣的作用,見證親情的力量。這就像有著同一血緣的孩子,盡管他們有過爭吵、有過矛盾,但當他們意識到這樣做是錯誤的、有害的,他們就會和好如初,感情會更加親密。這種感情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他們會思考感情在多大程度上改變著世界。這時,我們是否會想起,英國和美國之間除了感情外,還有著共同的政治傳統和思維習慣,兩國人民的民族風情有著同一道德力量的引導。歐美文化中體現了個人自由和遵守法律的完美結合,這種結合在英國和美國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使兩者保持平衡的方法已經找到了。雖然我們有時也會左右搖擺,一會兒傾向這邊,一會兒傾向那邊,但我們的擺動絕不會過多地偏離正常軌道。

英美兩國還有一個共同點是:它們的地理狀況在程度上雖有差異,但本質上是相同的。它們都與其他的對手在地理上相分離,從而不必組建龐大的陸軍用以攻防,但是,它們必須以海洋為媒介,為國家謀取福利,與其他國家進行交流。地理上的孤立給英國帶來的好處,歷史給了我們最好的證明。英倫列島有限的領土幅員向英國人提出了向外擴張的要求,而美國也有類似的情況。對於一般的國家而言,侵占陸地及使用隨之而來的特權是國家發展的主要動力;但對於英國和美國來說,卻是海上利益與它們的發展緊密相連。要想很好地獲得海上利益,就要有一支力量足夠強大的海軍駕馭海洋事務,在必要的時候參加攻防戰爭。英國曾經就是運用這種力量,使自己逐漸強大起來的,並推動歷史沿著較好的方向前進。

當上述的因素發揮作用,將英美兩國領入一條道路時,需要考慮的是制定怎樣的政策來促進英、美更好地發展。雖然我和其他的人一樣希望英國和美國在海洋方面達成同盟,但當前的形勢又讓我有所擔憂。讓每個國家受到一些教訓,充分認識到自己國家海洋利益的廣泛程度,更有利於看清楚利益的一致性。因為沒有親身經歷過,這種一致性就不能牢牢地印在心中。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必須向海洋進攻,憑借它們大展宏圖。

雖然我堅信英美兩國在海洋上的真誠合作不僅有利於兩國的發展,也會促進整個世界的進步,但是我還是希望我們耐心地等待這種局面的出現,而不是在時機尚未成熟時揠苗助長。因為有些東西是不能強求的,有些過程是不能催化的,只有順其自然地發展,才能發揮它應有的作用。就連英國都尚未做好和美國再次聯合的準備,我們又有什麽理由急不可耐呢!

我非常贊同喬治·克拉克爵士和懷特先生的主張,即目前的時機還沒成熟。在美國人的認識和思想中,還不能接受英美聯合這種情況,而且我不認為英國公民有充足的心理準備。兩個主張都提到了英美之間的海軍同盟,盡管主張的具體內容不同。但是,美國還未認識到它在海洋上有著巨大的利益,而且,我國的大部分人都堅持這個觀念,即我們的抱負應該受限於我國東部、西部和南部海岸的三處海洋。我也曾經認為它是真理,但對於現在甚至是更遠的未來,它絕對是不正確的。既然它被認定已不合時宜,在我們采取其他行動之前,就應該摒棄它。因為國家政策的統一、穩定,離不開公眾一致的信念。信念一旦形成,在特定時刻發揮的力量將是無窮的,就像1861年北方和南方的行為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如果我國人民對於海洋的認識不發生變化,他們就不會承認海洋是決定我國繁榮及歷史走向的最重要因素。這不僅僅是一個國家的發展問題,也關系著全世界人民的福祉。迄今為止,人類的命運是由歐美文明指引著,那歐洲和美國文明到底是怎樣的呢?它就是沙漠中的綠洲,被許多的內部矛盾所分裂,其中起決定作用的是組織的力量。歐洲的這種力量一方面用來對付外部的侵犯,另一方面處理自身內部矛盾。對於後者,我們不時提出警告,他們不能視而不見。但是,我們卻很少去注意外部力量對我們的威脅,也沒有意識到武力對於保有我們的文明是多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