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恥的逃兵

送走“特號部隊”最後一批敢死隊後,富永依舊沒忘記重復那句他常掛在嘴邊的話:“不光是你們去死,我富永也將駕駛最後一架飛機去拼命!請放心出擊!”現在加上他這種態度,人們都以為,富永就算不像他說的那樣,真的駕機去拼命,至少也會在馬尼拉指揮防守。孰料,此君不但沒有這麽做,反而以“視察”為名,在同一時間駕機逃到台灣島去了。

富永逃去台灣島,不要說大本營,就是南方軍總司令部也沒有同意。起先是富永自己有要逃跑的意思,參謀們看出來了,他們知道,富永不逃,自己也逃不了,於是就偽稱南方軍總司令部要讓富永去台灣島。富永連正式文件都沒看到,就來了個順水推舟。於是,一群平時耀武揚威,恨不得把每個敢死隊員都逼到死路上去的家夥果斷扔下部屬,全部做了可恥的逃兵。

富永臨陣脫逃,按理說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但大本營和南方軍總司令部除了給予行政處分外,未再進行其他嚴厲追究。這也不奇怪,在日本陸軍高層,大家其實都彼此彼此,寺內不是逃得比富永還快嗎?又經過誰的同意了?

山下竭力勸富永撤往山區,是想從第四航空軍那裏得到一些殘存的航空力量和燃料等戰略物資。沒料到富永先是拖著不走,接著擅離職守,導致第四航空軍殘部完全崩潰,撤到山裏的全是一些失去飛機的飛機員,而且個個情形狼狽,很多人連鞋子都破了,只能光著腳走路。

山下在大失所望之余,也憤恨至極。正好富永派了一名作戰參謀來聯系,說他去台灣島之後還準備以台灣島為基地,重振戰鬥力雲雲。

這時候,富永總算把自己當山下的部屬了,可事到如今,還頂什麽用呢?山下怒不可遏:“什麽?他去了台灣島?丟下士兵,自己找借口逃跑?真是豈有此理!”

把先前富永潑給他的臟水全部倒回去後,山下對著那名參謀大聲叫喊道:“這是怎麽回事?讓我來給他擦屁股,我才不幹!”

那名參謀自知理虧,一直低頭不語。武藤在旁解勸道:“即便現在把富永召回,也損害了第四航空軍的威嚴,我覺得這樣做有害無益,不如默許為好。”

武藤的意思,今後可能還有用得著陸軍航空隊的地方,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山下不肯罷休,他氣哼哼地說:“對置士兵於不顧的司令官,還有什麽話可說!”

甩下這句話,山下拔腿就走,再也不願跟富永有任何聯系和接觸了。

1945年1月2日,山下回到“櫻兵營”住了一夜,接著奔向碧瑤。第二天,他便接到報告,美軍艦艇和船隊正大批北上。

這次的兩棲登陸部隊是擴大後的“白楊樹部隊”,總共有陸軍28萬,是太平洋戰爭開始以來投入兵力最大的一次戰役。擔任直接支援的是金凱德的第七艦隊,海軍艦艇達到1000艘以上。

1月4日,麥克阿瑟登上新旗艦“博伊西”號輕巡洋艦,率領艦隊沿著菲律賓西海岸深藍色的海域,浩浩蕩蕩地向呂宋駛去。

四周只有引擎聲和海浪拍擊艦體的聲音,氣氛平靜而又緊張。置身這種情境中,麥克阿瑟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漆黑的夜晚,乘坐著魚雷艇在波濤中起起伏伏,他與死亡擦肩而過,但同時也抱定了重返的決心。

山本五十六不是說過嗎?戰爭就是賭博,這些賭徒中間還奉行著一句格言,叫“一去不復返”——骰子一旦擲出去,就沒有回旋的余地。

麥克阿瑟不是賭徒,他不會用骰子,但他在給自己的大煙鬥加煙絲的時候,會輕輕地說上一句:“小賭徒們,有時你們說的話也可能是錯的,告訴你們,我不僅回來了,還要連本帶利把失去的東西全都拿回來!”

盡管實施了嚴格的無線電靜默,但是在艦隊出發的第二天,還是有幾艘日軍的小型潛艇突然闖了過來,其中一艘還向“博伊西”號發射了一發魚雷。

眼見魚雷穿過海水,直沖艦體而來,“博伊西”號艦長急忙發出“各就各位”的口令,通過左躲右閃的規避動作,將魚雷那道致命的白色水紋化為無形。

護航驅逐艦和艦載機隨即蜂擁而上,對闖進來的日軍潛艇進行清除。日軍出擊的潛艇除一艘逃脫外,其余皆被摧毀。

整個過程中,無論多麽扣人心弦,麥克阿瑟始終沒有離開過甲板,他站在艦橋上,抽著煙鬥,鎮定自若地觀看著這場海上遭遇戰的每一個場面。

對於美軍艦隊來說,最危險的不是潛艇,而是日本海軍“神風敢死隊”的自殺飛機。僅在民都洛,短短一星期內,“神風敢死隊”就擊沉“吉普航母”一艘、驅逐艦兩艘,包括麥克阿瑟原來的旗艦“納什維爾”號在內,三艘巡洋艦和其他許多艦船受到重創,幾百名水手死亡或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