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的其實是一名號手

驅逐艦“希爾曼”號、“霍埃爾”號以及已受到重創的“約翰斯頓”號,再次遵令殺出,其中“約翰斯頓”號已沒有魚雷,只能用艦炮進行射擊。

在陣陣雷雨中,日艦的大口徑炮彈像特別快車似的從三艘美軍驅逐艦的頭頂飛過。為模糊日軍的視線,驅逐艦不斷用艦艉的煙幕施放器噴出白煙。這些白煙連同煙囪冒出的油膩黑煙,將艦身重重圍繞起來。

在向前猛沖的同時,美軍驅逐艦還要不時倒退,以免彼此相撞。經過這樣舍生忘死的沖鋒,它們終於逼近了敵艦。

三艘美軍輕裝甲艦,要對付的是四艘戰列艦、八艘巡洋航和一艘驅逐艦。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一戰鬥場面都稱得上驚心動魄,在海戰史上,也很少有戰艦能在如此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奮不顧身,英勇作戰。

“希爾曼”號、“霍埃爾”號發射的魚雷並沒能擊中日艦,但是日軍重巡洋艦“羽黑”號在轉身躲避魚雷時,船舵被一發炮彈擊中,被迫退出戰鬥。“大和”號也立即停止射擊,以避開疾駛而來的美軍驅逐艦,隨後這艘旗艦便遠離了戰鬥,栗田無法再指揮艦隊。

最後一批魚雷射完了,“希爾曼”號向斯普拉格報告:“任務完成。”

打完魚雷,便只能用艦炮。相對於日軍的戰列艦和巡洋艦,驅逐艦的小口徑火炮並無多少抗衡的資本,用炮手們的話來說,“簡直就像拿紙團砸鋼盔一樣”。“希爾曼”號的艦長對艙面軍官說:“從現在起,我們只能虛張聲勢嚇唬人。我們需要的其實是一名號手!”

美軍驅逐艦的悲慘時刻隨即到來。“霍埃爾”號首先成為日艦集中射擊的目標,凡是艦炮射程內的日艦都沒忘記向它發射炮彈,一時間彈如雨注,到該艦完全沉沒時,它已連續40次被炮彈擊中,真正是被打得千瘡百孔。

“希爾曼”號也中了多發炮彈,帶色炮彈的鮮紅染料混合著艦員的鮮血,把艦橋和上層建築染得一片殷紅。“希爾曼”號盡管通過左閃右避逃了出來,但已喪失作戰能力,只能用向彈藥艙注水的辦法才能使自己不沉下去。

血還沒有流光的是“約翰斯頓”號。除了艦長埃文斯指揮得當,“約翰斯頓”號一直照準落彈區域的浪花前進,從而避開了一些炮彈外,還得益於艦體鋼板非常單薄,擊中它的炮彈往往只會貫穿艦體而不會帶來致命的爆炸。

驅逐艦無力再戰,“塔菲-3”中能繼續護衛航母的,便只剩下四艘護航驅逐艦。這些護航驅逐艦只是為反潛戰而設計,在航速和機動性上都不如正規的驅逐艦,一旦置身於如此激烈的海戰,連自保都很難。

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了。在發現日軍巡洋艦從側翼實施迂回後,斯普拉格下達命令:“小男孩們發起魚雷攻擊!”四艘既小又慢的護航驅逐艦於是聯合發動了第二次魚雷攻擊。這種攻擊談不上有多少威脅,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攻擊結束後,兩艘安然返回,一艘受重創,還有一艘再也沒能回來,它的名字叫“羅伯茨”。

“羅伯茨”號在射出三發魚雷後即被日軍炮彈擊中,日艦的重磅炮彈像罐頭刀一般割破它的左舷,自煙囪至艦艉都被轟成一堆廢鐵,只能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水裏。

令人肅然起敬的是,盡管前部火炮已被摧毀,但在炮手長卡爾的率領下,“羅伯茨”號仍利用後部火炮繼續射擊,整整一個小時沒有停過。其間,他們共發射了300發炮彈,正式的炮彈打完了,照明彈、實習彈也被填進了炮膛。

連續發射使火炮熱到幾乎要熔化,到第七次發射時,大炮爆炸,大部分炮手當場喪命。卡爾的軀幹被炸斷,但這位堅強不屈的炮手長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刹那,仍試圖將一發24千克重的炮彈塞入炮膛。

“羅伯茨”號在這場寡不敵眾的戰鬥中沉沒了,繼之而上的是本已處於相對安全位置的“約翰斯頓”號。

看到護航艦也無法再實施攔阻,日軍巡洋艦正向己方的“甘比爾灣”號航母撲去。“約翰斯頓”號的艦長埃文斯喊道:“打那艘巡洋艦,把它的炮火從‘甘比爾灣’號吸引過來!”

接到命令的炮術指揮官立即回答:“是,長官。”但他隨後又小聲嘟囔道:“這不是開玩笑吧?”

埃文斯此時充分顯示出了自己作為艦長的勇敢和智慧,他指揮“約翰斯頓”號從日軍艦隊前方橫穿而過,同時對日艦實施齊射,以打亂對方的整體部署。

這是戰艦編隊才會使用的一種戰法,但埃文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將它用到了單獨一艘艦上。炮手們也都全力以赴,經過不間斷的長時間射擊,大炮炮身的油漆都被燒得隆起,不時起火燃燒。

埃文斯的戰法收到了奇效。日艦本已做好對美軍航母發射魚雷的準備,然而遭到“約翰斯頓”號出其不意的反擊後,不等接近目標,它們就不得不將魚雷發射出去。這些魚雷在途中失去速度,使得美軍航母能夠輕易進行規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