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到沒法活了

西村部隊並不願意這樣被動挨打,他們所到之處,也能把海面攪到波濤洶湧。然而由於火力不猛,射擊不準,所留下的航跡很快就被一發發美軍魚雷毫不客氣地斬斷了。

西村部隊的主力是“山城”號和“扶桑”號,這兩艘戰列艦艦齡均已超過30年,假使用人來打比方,便是已接近古稀之年的老朽之輩。此前,它們一直待在瀨戶內海用於海軍訓練,實在無艦可用,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被拉到了前線。

本應退役的老艦防禦能力十分薄弱,何況是被當成箭靶。“山城”號的三座炮塔被炸毀,上層結構化成廢墟,西村也被炸死了。但這艘戰列艦仍機械地執行著西村生前的最後一道命令,繼續向前行駛。

離鏡頭最近的是“山城”號,稍次為“扶桑”號。這兩艘戰列艦已經老得跟夕陽相仿,如果仍做教練艦,猛一看還有一種厚重美,可要拿出去搶年輕艦的飯碗,就只好丟人了

淩晨3點40分,“山城”號猛地噴吐出大量煙火,隨後,一個底朝天翻進了蘇裏高海峽漆黑的海底,當時西村的將旗還在艦上飄揚。

“扶桑”號艦長接替指揮,然而,他接替的不過是接踵而來的毀滅。在驟雨般炮彈的轟擊下,“扶桑”號中彈起火,無法撲滅的烈焰裹罩了整座艦體。不久,彈藥艙發生爆炸,“扶桑”號被齊腰炸斷。淩晨4點30分,它步“山城”號的後塵,被蘇裏高海峽收容了殘骸。

這是一場完全一片倒的戰事。美軍在此戰中的唯一損失,是一艘驅逐艦被友艦誤擊,喪失了作戰能力。而西村部隊則幾乎全軍覆滅,包括“最上”號重型巡洋艦在內的日艦都做了海底幽魂,只有“時雨”號驅逐艦從彈雨和幾乎不落的水墻中逃了出來。

剛剛逃離美艦的炮火追殺,就有一艘大艦朝“時雨”號迎面駛來。這正是“破屋更遭連夜雨,漏船又遇打頭風”。“時雨”號上的艦員把魂都給嚇飛了,他們戰戰兢兢地用日語發問:“你們是哪國的軍艦?”對方立即用日語回答:“我們是‘那智’號。”

“那智”號重巡洋艦是志摩的旗艦,原來這就是沿著同一航路趕來的志摩部隊。

隔著老遠,志摩已經看到北面的天空硝煙彌漫,透過煙霧,炮彈的閃光也依稀可見。但由於與西村之間沒有直接聯系,志摩並不知道西村部隊已經覆滅,他還認為這時候沖入戰場能撿個漏兒什麽的,所以一路並無遲疑。

“時雨”號不知出於什麽心態,並沒有把自己部隊慘敗的情形告訴志摩,只是發出信號說:“這是‘時雨’號,艦舵發生故障。”

於是,被蒙在鼓裏的志摩繼續深入海峽。隨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進入的是西村部隊的墳地,漆黑海面上的火光居然全是還在燃燒著的日艦。

志摩部隊先是看到了被炸成兩截、猶如灼熱大鐵塊的“扶桑”號。因為被炸斷的兩部分都在燃燒,志摩當時還以為是“扶桑”號和“山城”號兩艘戰列艦的殘骸。10分鐘後,他又發現了右前方的一艘起火軍艦,後來辨認出是“最上”號。

淩晨5點,“阿武隈”號輕巡洋艦突然遭到魚雷艇的襲擊,航速驟降至10節。黑夜中赤焰到處亂竄,美軍的第二個伏擊戰打響了。

猶如晚上一個人走進墳地看到死屍,本來就已心慌意亂,如果再被人從背後猛擊一拳,簡直要驚到沒法兒活了。一股涼氣從志摩的腳跟一直冒到天靈蓋,他急忙下令各艦轉舵。

就在掉轉船頭的一瞬間,慌不擇路的“那智”號與受傷的“最上”號相撞,將“最上”號的左舷側撞開了一個大洞。“最上”號的官兵見狀破口大罵:“慌什麽!瞎眼了,看不見著火的軍艦嗎?”

要不是這次意外的相撞,“最上”號或許還有存活的可能,但多了這麽一個大窟窿,它再也無法逃出生天。

志摩已經顧不上“最上”號的死活了,自己能逃命比什麽都要緊。還好,志摩部隊是一支規模不大的輕裝部隊,比較容易脫身。最後,除“阿武隈”號遭重創外,其余軍艦都得以退出了蘇裏高海峽。在其身後,是燃燒的殘骸、掙紮的水兵和大片的油跡。

當然,這也是奧爾登多夫沒有窮追猛打的結果。因為他收到了一份令人震驚的敵情通報:栗田部隊已突破聖貝納迪諾海域,出現在萊特灣北部的薩馬海。

奧爾登多夫立即下令停止追擊。考慮到潰逃的志摩部隊可能再次突破蘇裏高海峽,他將兵力一分為二,一半兵力向事發地點趕去,以應對栗田部隊帶來的威脅。

雖然派出了援兵,但奧爾登多夫很清楚,這對於救急其實起不了多大作用。且不說援兵不可能及時趕到作戰海域,就算到了那裏,由於艦上的穿甲彈所剩無幾,也難以起到支援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