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石掀起千層浪(第6/25頁)

徐永昌覺得這個主意不妥,問:“你走了,我們怎麽辦?”

閻錫山回答:“這容易,你們可先對付蔣,如果他逼得你們實在沒有辦法,你們可以投降他。”

徐永昌聽了臉色全變:“總司令,你要這樣說,你說打,咱就打吧。把我的話取消。”

閻錫山見狀又道:“次辰,你不要著急,咱們慢慢再商量。”

第二天早晨,徐永昌找到周玳:“我看老總已經下了決心。你也不要再提了(指主張不打蔣)。”

自行車國手

如果說馮玉祥有識人之能,閻錫山則有留人之技。自徐永昌投奔山西後,閻錫山始終沒有要求對方取消國民三軍的番號,並且還說:“與有人格的人做朋友,是光榮的。”也就是說他與馮玉祥不同,從人格上對這位部下非常尊重。

士為知己者死。盡管徐永昌並不同意閻錫山的意見,但出於三年多來的公誼私交,他也不能不挺身而出,為閻擔負作戰事宜。

兵貴神速,機不可失,接下來徐永昌就希望研究一下如何打。可是讓他感到煩悶不已的是,閻錫山天天研究的還是打不打。

有一天,徐永昌忍不住對閻錫山說:“我說你不要打仗,你非要打不可。我說你不要與我商量作戰的事,你一定要讓我做指揮官。現在我已答應做指揮官了,你要研究怎麽打可以找我,若研究打不打,我已說定不可以打,你就不要再跟我研究這個了。”

閻錫山嘴上答應著,可還是天天要來找徐永昌研究打不打。徐永昌都快要被他給逼瘋了。每次一談完這事,就跟害場病一樣,過了段時候,徐永昌還真的生了胃病。

就在閻錫山仍糾結於打不打的時候,自編遣會議開始就引發的軍隊編遣問題重又喧騰起來。大家都知道,第一集團軍即中央軍,可是蔣介石卻要求把第一集團軍與中央分開計算,再外加一個中央區,算成兩個單位。

別人才一個單位,還要削減,你有兩個單位,還要擴大。這成了助餉之外,引發中央和地方沖突的最大原因。

可是當初這樣的編遣方法,正是閻錫山自己在會上提出來的,如今他又不能否認,只能眼淚倒回去往肚裏流。

哥流的不是淚,是血呀。正好閻錫山已起倒蔣之念,便趁勢與蔣介石展開筆戰。2月10日和13日,他兩次致電蔣介石,主張戡亂不如止亂,並要蔣禮讓為國,和他同時下野出洋,以弭爭端——以前我糊塗我錯了,我都認,可如果你糊塗你錯了,也得認!

對於這種突襲式逼宮,蔣介石經歷過多次,早就練就了一套金鐘罩似的心理素質。他立即復電予以駁斥:“革命救國本為義務,非為權利,此時國難正亟,非我輩自鳴高滔之時。”

一石掀起千層浪。隨著蔣閻分歧的公開化,南京為之震動,各種謠言紛傳。蔣系的政客幕僚都趕緊拿起筆杆應戰,除胡漢民、譚延闿等發電報對閻錫山進行責備外,吳稚暉也親自出馬,給閻錫山發去了措辭極為嚴厲的電報。

吳稚暉說閻錫山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什麽戡亂不如止亂,什麽下野出洋,都是虛的。“黨國破碎,責在戎首”,明說吧,你就是陰謀發動戰爭的主謀,再不懸崖勒馬可就危險了!

蔣閻正式撕破臉,乃是馮玉祥最樂意看到的。馮玉祥觀察到了閻錫山態度上的變化,他派秘書囑告鹿鐘麟等人:“閻對我方抱留有余地之合作。”還說:“你們鬧得越厲害,我在此越平安。”

得到馮玉祥的指示後,鹿鐘麟即在報上刊登消息,說他願意按照編遣方案縮編部隊,只請南京政府發放西北善後公債兩千四百萬元。暗中,他派代表在上海與蔣介石的代表熊式輝洽談真正的條件。

當時中央和地方關於編遣的另一個公開性爭議是,二、三、四集團軍,也就是西北軍、晉軍、桂軍,願意按比例裁兵,但是他們希望在裁兵的同時,由南京政府提供一部分軍餉。蔣介石則認為各諸侯都有自己的固定地盤,中央也從中收不到稅,所以不能助餉。

為了更好地爭取鹿鐘麟,熊式輝除要求西北軍編成十師外,還許諾這十師的軍餉由中央關發,鹿鐘麟本人還可擔任與張學良相等的職務,條件就是讓西北軍通電反馮。

馮玉祥能夠重用鹿鐘麟,就是料定鹿鐘麟不敢背叛他。西方諺語中將上諛下傲之徒稱為“自行車選手”:為了減輕上方的壓力,選手要盡量作折腰狀,同時為增加車行速度,又必須雙腿踢蹬如狂。

鹿鐘麟不只是“自行車選手”,他還可以被稱為是“自行車國手”。此人對上卑恭順從,對下高傲苛峻,西北軍中人,十之八九都對他抱有微詞。顯然,如果鹿鐘麟要想脫離馮玉祥獨自搞一套,別說黃袍加身了,可能連性命都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