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石掀起千層浪(第3/25頁)

正當韓、石商量如何對付閻錫山的時候,鹿鐘麟所派來使正好到達開封。韓復榘問明來意,並得知石敬亭已離開西北軍後,不由得撫掌大樂:“好極了,我們正計劃著捉老西兒呢。”

韓、石都覺得應該把閻錫山給扣起來,並且認為這是一箭雙雕、兩全其美的好事:除了能博得老蔣的歡心外,還能以閻為人質,通過以閻換馮,在昔日的西北軍夥伴面前掙回一點臉面,取得一些諒解。

韓復榘說:“馮先生在山西很受氣,我把閻扣起來,請他放馮先生。他一日不放馮,我一日不放他,他盡管不放馮,我盡管不放閻。”

不賞而誅

韓、石躍躍欲試,閻錫山卻仍被蒙在鼓裏。當他在專車上指揮韓復榘等人斷唐部後路時,幕僚突然發現韓復榘衛隊人員的數量劇增,懷疑韓復榘有非常舉動,於是急忙勸其北返,以免遭暗算。

閻錫山本來也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到鄭州後,他就派人常駐電報電話局,檢查往來電報並偷聽電話。起初,監聽電話的人並沒有得到什麽風吹草動,閻錫山也就沒有把幕僚的話放在心上。

1930年1月14日,蔣介石的代表何成浚、方本仁與韓復榘會商扣閻一事。正巧另外一個雜牌將領王金鈺也在閻錫山那裏沒撈到好處,同樣預謀扣閻以獻蔣,他給韓復榘打電話商量,韓復榘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他。

更巧的是,閻錫山的幕僚孔繁蔚與王金鈺乃莫逆之交,他在王金鈺那裏打牌,出來小便時就正好聽到了這段對話。

無心人說話,只怕有心人來聽。孔繁蔚聽得汗毛倒豎,急忙找了個借口,溜到專車上去向閻錫山報告。閻錫山聞悉,即命副官告訴韓方接待人員:“總司令要安靜休息,有事再叫你們。”

接著副官就去跟車站的人講,說閻命他回去取要緊的東西。車站人員不知就裏,便用車頭掛了一輛鐵悶子車。閻錫山換上便服,攜趙戴文、孔繁蔚等人鉆進這輛車裏,然後星夜出奔新鄉,再由豫返晉。

第二天一早,有人才慌慌張張跑來向韓復榘報告:“閻錫山不知為了什麽事,昨晚十二點多忽然化裝逃走了。”

韓復榘聽後甚為愕然,但是不管怎樣,事情做也做了。回開封後,他便公開對僚屬說:“我要扣閻老西兒的事,你們大概都聽說了。因為馮先生在山西受盡了委屈,這次我本想把老西兒扣住,要求他放出馮先生,否則我也不放他,以此報舊日馮對我的恩情。”

說到此處,韓復榘長嘆一聲:“不料事機不密,讓他一下子跑掉了,全怪我說話不留神,真是可惜得很。”

蔣、韓之謀只是你知我知,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脫險後的閻錫山沒有傻到嚷嚷得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對外宣布離開鄭州的原因是:“即日返晉一行,料理晉鈔兌現事宜。”同時撤回了原駐鄭州的晉軍。

事件沒有發生之前,閻錫山一直以為自己在算計著蔣介石,沒有想到蔣介石也會算計他。這一突發事件完全打亂了他的陣腳。

閻錫山開始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倒蔣的問題。他認為歷代統治者在感覺坐穩江山後,都很少能保全其同事及其功臣。蔣介石平定了唐生智之亂,江山比過去更穩當了,可是作為他的功臣,處境卻比以前更危險了——要不然自己助蔣平亂,本有大功,為什麽蔣介石反而不賞而誅呢?

生意只有是在沒有人身危險的情況下,才能篤悠悠地做起來,現在連生意人的安全都無保障,如何再計較來計較去?閻錫山咬著牙要倒蔣,並且認定,只要能夠倒蔣,一切在所不計,諸如善後、收拾爛攤子之類的事暫時也可不予考慮。

閻錫山的幕僚中本有兩派,以趙戴文為主的擁蔣派是多數,但趙戴文等人已經回了南京,留在太原的,除軍人外,只有賈景德、趙丕廉、梁航標。賈景德、趙丕廉從輔佐幕主當國家元首出發,一貫主張反蔣,尤其賈景德向來都是反蔣的絕對支持者。這三人中,只有梁汝舟持擁蔣態度,因此頗有孤掌難鳴之感。

梁汝舟系閻行營辦公處處長,電務組就是他的下屬機構,電務組所破譯的“外電”除他和閻錫山外,其他任何人都看不到,足見其地位之重要以及閻對他的信任。正是由於身份特殊,梁汝舟在是否要由自己直諫的問題上比較猶豫。後來他發現徐永昌與他意見一致,便有意通過徐永昌向閻陳述,可是徐永昌說他是軍人,不便主動說話,還是希望梁汝舟本人設法多進言。

梁汝舟只好鼓足勇氣,向閻錫山闡述其間的個人利害關系。他認為在唐生智覆滅後,南京政府內部較以前更為團結,說明國內的反蔣形勢已經發生了明顯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