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天隔不了一層窗戶紙(第2/19頁)

按照蔣馮之間曾經這麽親密的關系,在地盤分配上,似乎蔣介石更有理由傾向於馮,但在與閻錫山會面後,蔣介石馬上改變了主意。

就在這次會面中,閻錫山講起了馮玉祥如何在方順橋戰役中公報私仇,拒不援助晉軍的事,言下不勝唏噓。末了又說:“請你翻開歷史看看,哪個人沒有吃過馮的虧?”

蔣介石先前已經從白崇禧那裏知道了方順橋戰役的經過,閻錫山舊事重提,讓他的後背頓起涼意。西北軍的實力他是知道的,一旦有了更多更好的地盤,那他們的勢力豈不是發展得更快,將來更難以控制?

閻錫山的意思也很清楚,馮玉祥倒戈之名可謂如雷貫耳。有評論者甚至說,在馮玉祥崛起的十余年間,國內掌兵符的大帥,皆畏其如虎,打仗時,他們最怕的不是馮玉祥畏戰後退,而是馮主動要求“精誠合作”或“效命自驅”!

馮玉祥的反叛似乎已成為一種習慣,他勤於叛,善於叛,也樂於叛,凡此種種,其印象已深入國人之腦髓。面對這樣一位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倒戈將軍”,你老蔣能保證自己的運氣會比他以前的那些倒黴上司更好嗎?

經過一番計議,蔣介石決定將山東、河南、青海、陜西、甘肅、寧夏六省分給馮玉祥,將山西、河北、察哈爾、綏遠、北平、天津分給閻錫山。這些地盤中,稅收比較豐厚的當屬山東、河北以及平津兩市。馮玉祥雖得到了山東,但當時山東的膠東和濟南都仍在日軍的占領控制之下,乃是一個殘缺不全的省份,遠不如河北、平津。

估計馮玉祥可能不會同意,蔣介石又把北平市市長和崇文門統稅局給了馮,依靠這兩個“肥缺”位置,馮每月可多收入約二十萬元。蔣介石希望以此來平衡馮的心理,但為慎重起見,在正式做出決定之前,他還是專門征求了馮玉祥的意見。讓他想不到的是,馮玉祥的姿態特別高,說一切以蔣的意旨為意旨,怎麽分都可以。

老馮這麽可愛,反倒弄得老蔣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他連忙跟老馮解釋,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分配——從地盤大小來看,西北軍有六個省,不少了;晉軍只有四個省,不算多。

至於平津兩地,那裏外交關系復雜,不易應付,萬一發生意外,難保不釀成第二個濟案。老蔣說老馮你性情剛直,不宜於外交折沖,所以只能把它們交給老閻去應付了。言下之意,還是為老馮著想。

老馮諾諾連聲:好的,沒問題,你怎麽安排都行。

可是老蔣一走,老馮就罵開了娘。

表演本領

馮玉祥長期局促於西北苦寒之地,早就有了向外發展的打算。他曾對人說過:“我們連個海口也沒有,要向國外購買一些武器裝備,真是太不方便。”

在北伐戰爭進行到最後階段時,馮玉祥十分賣力,他讓鹿鐘麟指揮韓復榘等部進兵河北,直取平津。鹿鐘麟和韓復榘都是河北人,鹿鐘麟在“首都革命”後那兩年一直代表馮玉祥統治著北平,他們都抱著打回老家,取得地盤的迫切期望,也說明馮玉祥早就有了將這些地方收入囊中的打算。

老馮以為,西北軍在打退奉軍的過程中所付出的代價最大,就算不論他和蔣介石的那點兄弟交情,單單論功行賞,也應該把河北、平、津分配到自己名下。

結果老蔣的分配方案令他大失所望。可是不同意你就說不同意好了,老馮這人卻還有個特點,在地盤、金錢之類比較“俗”的問題上,他向來不肯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意圖,就怕別人說他是爭權奪利。

以後馮玉祥在河南新鄉給部隊講話,提出“地盤要小,軍隊要少,工作要好”的口號,既是說漂亮話,也是發牢騷。其實他內心對蔣介石和閻錫山已極度不滿,自然也再不會有給蔣介石鑄像的閑情逸致了。

6月中旬,蔣介石電邀李、馮、閻到北平舉行善後會議,馮玉祥便以生病為由,復電不來參加,並讓其駐漢口的代表向李宗仁進行解釋,希望對他原諒,實際是想探測李宗仁對善後會議的態度。

“李白”分到的地盤是廣西、湖南、湖北、漢口。他們對此也十分不滿,認為自己不是沒有參加北伐,卻未能從北方分得寸地,更沒有能夠拿到可從外國購買軍火的出海口,乃是蔣介石從中作祟。

此時北伐剛剛結束,“李白”都還不太好意思跳出來公然爭奪或吵鬧,不僅如此,李宗仁還特意表現出來了一點高姿態,他一邊派人到新鄉去對馮玉祥進行慰問,一邊給馮玉祥發電:“深盼馮公顧全大局,忍辱負重,扶病北上,參加善後會議,則公私兩利,實國家之幸。”

馮玉祥一看李宗仁鐵定與會,也怕不去開會要丟掉點什麽,遂復電:“我兄如北上參加善後會議,弟當扶病奉陪末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