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待命的“禿鷹”隊

清晨來臨時,響起了一陣坦克發動機突突的轟鳴聲和履帶碾壓地面的聲音。那是一輛駛出作戰基地北門的坦克正護送空的補給卡車返回廣治。很快,隆隆發動的卡車引擎就把震動通過地面傳遞到了帳篷裏的木制平台上,使梅勒斯感到頭疼欲裂。正守著電台值最後一班的帕拉克點燃了一塊C-4來加熱咖啡。一道白熱的眩光把帳篷裏照得透亮。

梅勒斯對著帕拉克破口大罵,然後把他的雨披襯墊拉過來蒙在頭上。費奇翻了個身,定定地盯著帳篷頂部。其他連衣服和靴子都沒有脫的人,只是動了動僵硬的四肢,在他們鋪在臟木地板上的空氣床墊上挪動了一下身體。

“電台裏有新情況?”費奇問。

“沒有,”帕拉克回答,“跟原來一樣。一些偵察兵在天帽山北邊遇到了麻煩。”

費奇迅速看了丹尼爾斯一眼,丹尼爾斯拿出了他的地圖。營救偵察小組是“禿鷹-雀鷹”連隊的首要任務。“你知道的情況就這些?”費奇問。梅勒斯躺在雨披下面聽著他們的對話。

“媽的,連長。他們不會告訴我整個戰區發生了什麽。呼號是‘桃州’。他們的周圍有一群越南猴子,他們一移動就會驚動越南猴子,暴露自己的位置。這是他們的坐標。”

費奇和丹尼爾斯查看著地圖上的坐標。“梅勒斯猜對了。”費奇說。

“也許他們會用炮兵把他們接應出來,頭兒。”丹尼爾斯說。

“媽的,”帕拉克說,“別告訴我他們指望讓我們去把他們解救出來。”

“你他媽的認為我們坐在這裏是幹嗎的?”費奇說,“炮兵全都撤下來參加甘露行動去了。如果他們遇到麻煩,我們就得去。”

“媽的。如果我早知道,昨晚上我會尿褲子的。”

梅勒斯呻吟了一聲,掀開雨披,消失在了帳篷外面。

“他怎麽了?”費奇。

“他得了馬洛裏的毛病。”帕拉克說。

“咦?”

“頭疼得厲害。”

費奇起身前往作戰指揮中心,去密切關注“桃州”的情況。整個上午,給B連的命令都是待命。梅勒斯的頭疼得更厲害了。所有人都坐在那裏等著,眼睛望著天空,傾聽著直升機的聲音。所有的備用電台都調到了偵察營的頻率上,因此B連可以收聽到那個偵察小組的進展。與此同時,卡西迪給各班班長分發了理發推子。

13點整,“桃州”開始偷偷逃跑。14點15分,一架休伊把他們救了出來,只有一個人受傷。到15點時,B連的海軍陸戰隊員又被派去在奧斯卡特種部隊駐地裝填沙袋,享受救援騎士的待遇只有一會兒工夫,接下來還是賣苦力的命。

梅勒斯去營辦公地的帳篷裏找軍士長納普。他在木質框架的門上使勁敲了敲,聽到納普說:“進來!”那語氣聽上去更像是命令而非邀請。

梅勒斯走進去,摘下了帽子。納普從報告上擡起頭,然後馬上站了起來。這使梅勒斯感到很困窘。軍士長的年紀足以做他的父親。

“是的,長官。我能幫你忙嗎,長官?”納普問。

“我希望如此,軍士長,”梅勒斯答道,“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他們坐了下來,梅勒斯擺弄了一下他的帽子,同時把他已經準備好的話預習了一遍。他等待著納普先說點什麽打破沉默,通過這種方式讓納普產生一種潛在的義務感,這樣他就能使自己稍微占點優勢,把事情辦得順手一些。梅勒斯很清楚,少尉只是名義上比軍士長級別高,但其權力根本沒法跟軍士長比。在美國海軍陸戰隊裏,沒有人敢得罪一名軍士長。這是個棘手的任務。

梅勒斯能看出納普只勉強記得他來自哪個連隊。最後納普說:“我還以為你們要去營救那個偵察小組。差一點。”

“千鈞一發,”梅勒斯回答,“我倒是寧肯馬上就啟程,而不是總在機場上等著。”梅勒斯隨意地笑了笑。其實他希望的是永遠都待在停機坪上,他很清楚這一點。

“我明白你的意思,長官。”

梅勒斯再次等待著。

“所以,我怎麽做才能幫你,長官?”

“軍士長,是關於卡西迪上士,我們連的槍炮軍士的事。”

“我無法想象他會成為你的問題。”

“嗯,我不知道怎麽準確地描述具體情況,但我為他的生命擔憂。”

“怎麽回事?”軍士長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地看著梅勒斯,顯然不願意看到那種可能導致的後果。

“你能對我說的一切完全保密嗎?”

納普軍士長猶豫了。“只要它不違反軍法法典。”他小心翼翼地說。

“好的。”梅勒斯停頓了一下以增強效果。“在上次行動中,有人曾試圖殺害卡西迪上士。涉案人是一等兵帕克,他在臨死前脫口說了出來。卡西迪對這事從來沒有說過一個字。我也從未問過他。因此,沒有提出指控。由於當事人已經死了,我看也沒有理由再進行調查。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