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7頁)

王大壯點頭:“行,行,行,我說不過你……不就殺兩個鬼子嘛,我幫你一起,我就不信鬼子沒有落單的,下了手咱就趕緊走!”

海貓沒有同意,他讓王大壯找個地方睡覺,說:“我答應的事兒,我自己能行,我不想騙吳若雲。”

王大壯調侃道:“你呀,一口一個吳若雲,有了新的丟了舊的。我問你,你是不是把蘇衛生員都給忘了?”

海貓急了:“你……你胡說什麽?我答應吳若雲殺鬼子,也不證明我跟她有什麽。再說,我跟蘇衛生員那是同志關系。”

“同志關系?”王大壯說,“蘇隊長走的時候,可把他妹妹托付給你了。你們倆在根據地,你來我往,眉來眼去,誰看不出來你們倆有意思啊?”

海貓一臉的正經:“不許胡說八道!蘇巖說把衛生員托付給我,也沒別的意思,那是讓我照顧她,保護她。再說了,衛生員去了延安學習,將來肯定能有大出息,指定不會回咱們這兒了!就算回來了我們也是同志。現在戰鬥形勢這麽緊張,我身為偵察排長,不定哪天就死在戰場上了,我能讓人家等著我嗎?”

王大壯調侃道:“你……說了半天,你還是有意思呀!那你說清楚嘍,你到底是對吳若雲有意思,還是對蘇衛生員有意思?還是對姓趙的那個……你管她叫小姨的那個姑娘有意思?你……你總不能仨人都占著吧?”

海貓急了:“滾!這仨人我對誰都沒意思。”

“行,行,行,沒意思,沒意思,我走,我走!”

望著王大壯離去的背影,海貓雲裏霧裏一般。在他的幻夢中,這仨女人一個個都像天仙,那樣美麗漂亮,可親可敬。特別是吳若雲,那樣一個有文化的大家閨秀,能把一個靠乞討長大的人看在眼裏,一點也沒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心裏平添了許多的自豪。為了取得她的信任,別說是大白天的讓他殺倆鬼子,就是立馬要他去死,他海貓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正當海貓信馬由韁、海闊天空地放縱自己的思想時,突然間三五個醉酒鬼子映入眼簾。他們正調戲臨街二樓的一個小媳婦。海貓身如輕燕,翻身上樓,一把奪過一個鬼子的日式軍刺,反手捅進他的胸膛。那鬼子塊頭大,身子往後一仰,竟撞斷了木欄杆,從樓梯上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海貓頭戴早就準備好的“貓臉”面具,手一抖,一條五尺長的大白布單子隨之展開,三下兩下就被他系在了欄杆上。白布上“殺人者海貓”五個大字,從天而降,赫然映襯著樓下那血淋淋鬼子的屍體。

這時,剩下的幾個日本兵已經緩過神來,他們紛紛舉槍向海貓射擊,海貓就地打滾兒,爬起來就跑。不料,一顆子彈呼嘯而來,擦著海貓的肩膀飛過。海貓嚇了一跳,意識到危險來臨,便閃身躲在街道盡頭一堵矮墻後。海貓摸出槍將子彈推上膛,等追擊敵人露出頭來,他“砰”的一槍正中跑在最前面的日本兵的前胸。海貓欣慰地笑了,嘴裏嘟囔著:“兩個,夠數了。”

海貓這才運起氣來,邊拼命射擊,邊瘋狂奔跑。身後一隊巡邏的日本兵堵住了他的退路,又一顆子彈呼嘯而來。這次沒上次幸運,一朵紅色的血花在海貓肩頭綻放開來。他頓時疼痛不已,忙用手去捂,沾了滿手的鮮血。

海貓連續射擊,又打中了一名鬼子。可是不幸的事發生了,他沒子彈了。面對蜂擁而上的鬼子,海貓拽出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咽喉哽咽道:“小先生,鬼子我殺了,不止兩個,海貓的名姓也留下了,你也該信我了吧?可是……今生今世恐怕沒法再跟你見面了,但願你能勸阻你爹別幹傻事,別讓虎頭灣血流成河。這輩子,你就好生保重吧!”海貓說著,揮刀就要抹自己的脖子。正在千鈞一發之際,他的眼前突然橫插出一輛黃包車來。拉車的是王大壯,他大喊一聲:“海貓,快上車!”海貓躍身跳上黃包車,王大壯拉起來就跑,邊跑邊回身扔出一顆手榴彈,借著爆炸的煙霧,兩人便很快地消失在街巷深處。

趙家客廳比平日冷清了許多,這倒不是因為趙洪勝要去縣城赴任,而是因為這個時候赴任當縣長,總不是什麽光宗耀祖的事兒。凡有良知和血性的趙姓族人心裏都明白,趙洪勝這麽做,就是賣身求榮當漢奸。

然而趙管家卻不這麽認為,他打心裏贊成趙洪勝的抉擇。人生在世,不是流芳百世,就是遺臭萬年,人活的是個過程,什麽漢奸不漢奸的,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開,所以趙管家一如既往,凡是趙洪勝的事,他都盡心竭力。這時,趙管家進門稟告趙洪勝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就是趙三伯不服。趙洪勝雖然也很氣趙三伯,但當官的喜悅將憤怒壓了下去。自從管家上次極力贊成他當偽縣長,他就對管家另眼相看。趙洪勝將自己想娶趙香月的煩惱告訴管家,趙管家拍著胸脯打了保證。趙洪勝更滿意了,親自給趙管家沏一杯茶,東拉西扯地說些閑話,話裏有話地示意為這等區區小事,千萬不能搞得雞飛狗跳。趙管家心裏自然明白,趙洪勝這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