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6頁)

王天凱見狀,急忙制止。王大壯不從。王天凱再次提高了嗓音,王大壯只好將海貓放下,轉身沖進人群。他見女衛生員搖著昏迷不醒的蘇巖,哭得淚人似的,剛想安慰幾句,不料被湊上前來的海貓一把推開:“大嫂,都是我的錯,蘇隊長是因為我才挨的槍子兒,是我害了他呀!”

女衛生員一見海貓,分外眼紅,“嗖”的一聲抽出蘇巖腰間別著的槍,擡手對準了海貓。恰在這時,蘇巖睜開了眼睛:“你幹什麽?”

女衛生員緊盯海貓,頭也不回地說:“我槍斃了他!他剛才說是他害了你,其實不用聽他說,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害了你!”

蘇巖笑了:“你說什麽呢?海貓他那是跟你說笑話!”

海貓急忙辯解:“我沒說笑話,真的,隊長,咱們倆騎在馬上那會兒,我要是不縮腦袋就好了。我要不縮腦袋,就能幫您把槍子兒擋住了!”

蘇巖說:“你呀,真能瞎說,你救了根據地所有同志。你是英雄,你要是不縮腦袋,我就成了罪人了!海貓,你是紅隊的好兵!”

王大壯難以置信:“隊長,你說他是好兵?”

王天凱和老白幾人一齊說:“蘇巖說得沒錯,海貓是個好兵!”

蘇巖轉頭迎著女衛生員詫異的目光說:“你是怎麽回事啊?槍口不能對著自己的同志,還不快把槍收回來?”衛生員不情願地收起槍,重新別在蘇巖的腰間。

“海貓挽救了整個根據地,我能替他挨這一槍,是我的光榮……”也許是因為激動,或許是因為疼痛,蘇巖話沒說完便昏厥過去。

王天凱急忙令女衛生員細查蘇巖的傷情。查了半晌,她長長地松一口氣,說應該沒有生命危險。王天凱讓老白組織人手把蘇巖搬到帳篷裏去,然後,轉過身把海貓拉到路邊,問:“海貓,我問你,你怎麽知道我們中了埋伏?”

“我……我認識那個大煙袋鍋子,知道他不是好人。上次根據地被偷襲就是他帶的路,所以我一聽王大壯說他上山來送消息就覺得不對。政委,對不起,我又犯錯誤了,我……我在營地……”海貓吞吞吐吐,把如何算計王大壯,又如何襲擊衛生員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天凱。

王天凱拍著海貓的肩頭說:“行了,海貓,這一次你立了大功,犯再大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所謂“亂世英雄起四方,有槍便是草頭王”,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只要手裏有幾杆槍,還有那膽子大的,用木頭做幾門炮,再套幾匹騾子拉著,就敢招搖過街,稱王稱霸,保安團的夏團長就屬於這種人。

話說夏團長吃了敗仗,回到駐地就給他的友軍徐團長搖電話:“徐團長吧,我是界石鎮的夏團長。今天給你打電話,是要跟你共謀大計,昆崳山的赤匪不除,你我都無寧日。昨天晚上我布了一個口袋陣,連我的駐地都給搭上了,沒承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竟然救了他們,一個個腳底板抹油,他娘的都跑了……”

徐團長對著話筒,毫不客氣:“不是我說你,你就是貪功。既然給赤匪布下了口袋陣,幹嗎不叫我來幫你啊?現在吃了虧,想起我來了?”

夏團長滿口軟話:“老徐,兄弟,咱哥倆的隊伍挨得近,這些年擦槍走火的時候也不少,過去都是我不對,兄弟可得拉我一把!這次跟赤匪交火動靜鬧得太大,要是讓上峰知道了,丟臉不說,估計這頂烏紗帽都得被擼了!”

徐團長十分狡黠:“你是想兩個團聯合起來?可是你我的勢力咱都啞巴吃餃子——心裏有數呀!如果就這麽貿然攻山,赤匪怕也不好對付吧?”

夏團長瞅一眼灰頭灰臉的大煙袋鍋子:“實不相瞞,盤踞昆崳山的赤匪,我摸得了如指掌。這回咱兄弟二人攜手端了他們的老窩,報功的時候你記頭功!”

“好說,好說,什麽時候行動,我聽你的信!”徐團長放下電話,轉過身對他的副官和士兵們說,“兄弟們,聽見沒有,夏團長願意把頭功記到咱們這兒,掙現大洋的機會到啦!”

那邊兩個草包團長正集結隊伍,準備聯合攻打昆崳山遊擊隊根據地。這邊在傷病員棲身的帳篷裏,女衛生員已經將子彈片從蘇巖的後背取了出來。王天凱和同志們長舒一口氣,個個歡欣鼓舞。

突然,海貓“啪”的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王大壯忙問:“你抽自己幹啥?”

“我抽我這張胡說八道的臭嘴,前兩天我還背後編排隊長來著,說他把自己媳婦接到根據地來冒充衛生員,沒想到咱大嫂還真有本事,連子彈都能從肉裏挖出來!我跟你說,這事兒可難了,這叫做手術。我給我哥叔,就是咱們政委王天凱同志,也做過一回手術!我一個大老爺們,那手嚇得都直哆嗦,咱們大嫂又瘦又弱的,了不起,佩服,佩服!”聽了海貓的話,所有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表達著對女衛生員的欽佩,沒人再懷疑她跟蘇巖不是兩口子。可就在這時,老白一步闖進來,他向王天凱匯報說,在山上發現了保安團,看樣子那姓夏的找了幫手,兵力起碼二百多人,輕重機關槍也有十來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