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正的信徒(第2/8頁)

「他媽的,這地方的風景還真漂亮。」馬克看著窗外說道。

主人哼了一聲說道:「另一邊有棟新房子,天氣好的時候,你還可以看見他們煙囪的煙呢。」

馬克不由得笑道:「這下子你跟丹尼爾.布恩成了鄰居了。」

福斯特換了副嘲諷的表情說道:「是啊,距離五哩遠的鄰居。」

「可是你知道嗎?你說得沒錯,想像一下白人還沒到這裏來之前,這地方是個什麽樣子。除了河岸、獸徑之外,沒有半條路;在這裏打獵一定棒透了。」

「是啊,好到你可以不用辛苦打獵就有東西吃。」福斯特指指他木屋裏的壁爐。墻上掛滿了他打獵的戰利品,雖然不見得每只都是合法獵捕的,但在蒙大拿的比特魯山脈這一帶實在沒有幾個警察,更何況福斯特幾乎是離群索居,不大跟別人來往。

「那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權利。」

「的確,」福斯特贊同道,「而且是值得我們去捍衛的。」

「狩獵很困難嗎?」馬克邊監賞著墻上的戰利品邊問道。

福斯特又為他的客人倒了一些波本酒,說道:「我不知道在東岸那邊是怎樣,但在這裏,你要打就打,想殺就殺。到頭來,我操,只要朝你的對手射上一槍,就可以讓他安靜好一陣子。」

「但你還是得把屍體處理掉,不是嗎?」馬克啜了口酒說道。心裏想著,這家夥買的威士忌還真爛。算了吧,他可能買不起好東西。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大笑,「有沒有聽過挖土機這種東西?要不然放把火燒了也可以。」

據說,福斯特曾經被懷疑幹掉過一個漁獵警察,使他被本地警察盯上好一陣子,連開車超速個一哩,公路警察都會把他攔下來。最後那位警察的車在四十哩外被發現了,燒得面目全非,而警察的屍體卻不見蹤影,然後整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這一帶實在沒什麽人煙,更別提目擊者了,就算是五哩外新蓋了棟房子也沒什麽差別。馬克啜了口波本酒,靠回皮椅說道:「身為大自然的一份子真好,對吧?」

「沒錯,的確如此。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認為自己能夠了解印第安人。」

「你認識印第安人?」

「噢,當然。查理.葛雷森就是;他是內茲佩爾塞人(編注:操薩哈普廷語的北美印第安人),是個狩獵向導。我的馬都是從他那兒弄來的;我有時也會幫他做點事賺點錢,通常是把一匹馬弄到野外去,然後把它交到要它的人手裏。那裏的糜鹿還真是多得不得了。」

「熊呢?」

「也很多。」福斯特答道,「多半是黑熊,棕熊也不少。」

「你用什麽來打獵?弓箭嗎?」

福斯特緩緩地搖搖頭。「我很尊重印第安人所使用的方法,但我並不是他們。我會看我要打什麽和在哪裏打而變換使用工具;通常是手動上膛的點三00溫徹斯特,如果是附近的話,就用半自動散彈槍。沒什麽比用槍在動物身上鉆個四分之三寸的洞還爽的,對吧?」

「手動上膛?」

「這只是個人的喜好罷了。你得對這種活動表示一點敬意,這樣山神才會高興。」

福斯特笑著表示他的看法。每個文明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異教觀念伺機而動,像是相信山神的存在,好滿足這死亡遊戲的精神。他也是,盡管他受過科技的洗禮。

「那麽,馬克,你是幹什麽的?」

「其實我是個分子生物化學博士。」

「那是幹嘛的?」

「喔,想辦法弄清楚生命的一些奧秘,像是熊的嗅覺為什麽那麽好。」他繼續撒謊。

「雖然蠻有意思的,不過我真正想過的生活是到這樣的地方打獵,跟一些狩獵高手請教。」

馬克向福斯特舉杯道:「你呢?」

「啊,嗯,我賺了點錢就退休了。以前是個地質學家,為石油公司工作。」

「你在哪裏工作?」

「全世界。我的鼻子很靈,所以石油公司付我高薪,要我幫他們找石油。但是我不得不放棄那份工作……這麽說吧━━嗯,你常常飛來飛去對不對?」

「沒錯,我常旅行。」馬克點頭答道。

「棕色汙斑。」福斯特接著說道。

「嘎?」

「少來了,全世界到處都可以看到,大概是在三萬尺高空虛的棕色汙斑。屬於碳氫化合物,主要是噴射客機造成的。有一天我從巴黎飛回來,在汶萊轉機,因為我要去歐洲跟一個朋友碰面,所以繞了一大圈回美國。好,不管這些。那時我坐在一架七匹七上頭,就在他媽的大西洋上空,大概離岸四個小時的航程處;我坐在頭等艙靠窗的位子上,邊喝飲料邊看著窗外,就看到了那東西━━汙斑,天殺的棕色狗屎。頓時讓我覺得自己是在助紂為虐,汙染他媽的整個大氣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