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玩火者(第2/7頁)

“這個聰明的雜種。”凱文?約瑟夫?奧唐納嘟噥著,喝了一杯幾內斯牌濃啤酒。他的預備基地離邊界很遠,不可能被人懷疑。愛爾蘭只是一塊彈丸之地,距離遠近無關緊要,本身應是相對的概念——對於那些擁有現代交通工具的人更是如此。他以前的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的同事為了從各個方向都能很快地越境,沿著邊界建立了許多庇護所。但這些不是為奧唐納準備的。其中有許多實際原因。英國人在那兒有自己的告密者和情報員,總是來窺探。特別空勤團的襲擊者們不太情願立即抓獲——或者悄悄殺死那些因為出了差錯而變得太出名的人。邊界對任何一方都是有利的。更嚴重的威嚇來自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本身。他們總是密切地注視邊界。他的臉經過一些小外科手術改了容,頭發顏色也變了,但還是有可能被原來的同事認出來。然而在這兒他卻無須過分憂慮,再說,在一個方圓不足三百哩的國家裏,無論從哪兒驅車去邊界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他從索尼牌電視機前轉身走開,透過推開的玻璃窗望出去,看著黑沉沉的大海。海面上風平浪靜,水天相接的蒼穹上繁星點點。一艘商船向著不知名的港口駛去。這兒的景色總是很美的。甚至在大海起風暴能見度很低的情況下也能看見灰色的浪頭拍擊著峭壁,領略到大自然的無窮魅力。這幢雄偉的建築,原來屬於一個英國貴族,這使得奧唐納很高興。他更高興的是,他能通過一個皮包公司把它買下來。只要你有金錢,再找一個受人尊敬的律師,一切都不成問題了。這個社會真是不堪一擊。他們是那麽淺薄,那麽缺乏政治頭腦。你得時時刻刻記住誰是你的敵人。奧唐納每天至少要這樣提醒自己十次,可他的敵人並不是這個“民主”社會,而是組成這個社會的形形色色的人們。

笨蛋,他們都是自掘墳墓,自取滅亡的笨蛋。

總有一天他們會全部從地球上消失,就像那些消失在地平線上的船只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歷史是一門不以人們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科學。奧唐納對這一點堅信不移。他又轉身去看了看電視。

他看見那個叫瑞安的家夥還在那兒同新聞界的白癡們友好地交談著。該死的英雄。為什麽你要多管閑事?裝模作樣,說得象是回事,奧唐納認定是這樣。該死的多管閑事的笨蛋。

美國人啊。臨時派的蠢蛋們仍舊喜歡同你這樣的人說話,謊言連篇,裝出他們代表愛爾蘭的樣子。你們美國人知道個什麽?但是,“臨時派”還在說,美國人可得罪不起啊。該死的美國人,連同他們所有的錢財和傲慢,所有不管是對還是錯的主意,以及他們對愛爾蘭幼稚的幻想,統統滾蛋吧!你們就像一群第一次領聖餐的孩子,那麽純潔,那麽天真。再說你們的那點錢對愛爾蘭的革命運動只不過是杯水車薪,——奧唐納知道三年來共和軍從美國募集來的資金還不足一百萬。所有的美國人只是從電影上了解愛爾蘭,大約有一半美國人還記得聖愛爾蘭人節。可他們知道北愛爾蘭的生活嗎?知道帝國主義的壓迫嗎?他們到底知道點什麽?但不能觸犯美國。這位北愛爾蘭解放陣線的領導人喝光啤酒,把杯子放到茶幾上。

於事業並不需要許多東西,真的。一個明確的思想目標,一些能幹的人,一些朋友,真正的朋友,真正有人力財力的朋友,這就夠了。為什麽要跟該死的美國人糾纏不清?一個公開的政治派別——辛恩?法因要人民選擇議會道路,真可笑!他們一直等著,希望被英帝國主義分子選中。真是荒唐,這些愛爾蘭獨立分子多年來工作毫無進展當然就不足為奇了,他們的指導思想混亂,不中用的人太多。只要英國佬捕獲到他們中的幾個,其中就肯定有人叛變。幹這種工作需要的是極少數精英人物。奧唐納就有這批精英。還需要正確的計劃,他微笑著對自己說。奧唐納的計劃本來周密的無懈可擊。這個瑞安還沒有改變一切,他提醒自己。

“這該死的狗娘養的對自己還很得意,是不是?”

奧唐納轉過身,看見有人遞過來一瓶新鮮的幾內斯牌啤酒。他接過來,重新倒滿酒杯,“肖恩應當看看背後,那麽這該死的英雄就會變成腐爛的屍體了。”他們的行動也就成功了,該死!

“先生,我們還可以幹。”

奧唐納搖搖頭,“我們不要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精力。‘臨時派’這樣幹了十年,看看他們到了什麽地步。”

“假如他是中央情報局的,怎麽辦?要是我們被人滲透,而他又在那兒……”

“別做該死的傻瓜啦。”奧唐納咬著牙說:“要是他們得到了消息,倫敦的所有警察都會穿著便衣在那兒等我們的。”而且我會預先知道,這句話他沒說出來。組織裏只有另外一個人知道他的情報來源,而此人在倫敦,“這是命運。他們好了,我們就倒黴。只不過是運氣。上回那次我們走運,不是嗎,邁克利?”同所有的愛爾蘭人一樣,他們相信運氣,意識形態也改變不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