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流氓的花招(第4/10頁)

但是米沙也很累了,被他所受的一成不變那一套拆磨得筋疲力盡,不眠狀態同滲骨的疲勞感相結合使他處於一種夢幻狀態,在其中他不再能夠辨別現實和勾象。

“轉過身來,費利托夫!”瓦吐丁喝道:“我對你講話時看著我!我問一個問題:在你手下服役的那些戰士出什麽事了?”

“誰……”

“誰?你帶領的那些,你這老蠢貨?”

“但是……”他又一轉身,那人已經走了。

“我看過你的档案,你寫的那些嘉獎狀——比大多數指揮官都多。這兒是伊凡年科,還有普霍夫,及這個羅曼諾夫。所有為你犧牲的戰士,他們會怎麽想呢?”

“他們會理解的!”米沙堅持道,憤怒席卷全身。

“他們會理解什麽?告訴我,究竟什麽事情他們能理解?”

“是你們這樣的人殺害了他們——不是我,不是德國人,而是你們那樣的人?”

“你的兒子也是,啊?”

“是的!我那兩個英俊的兒子,我的強健勇敢的孩子,他們去緊跟我的足跡,並且……”

“你的妻子也是?”

“那更是這樣!”費利托夫咆哮如雷。他在桌上弓身向前,“你們奪走了我所有的東西。狗娘養的契卡分子——你們還懷疑我需要報復你們?沒有人比我對國家服務得更好,看看我得到的報答,看看黨的感激之情。我所有的一切你們都奪走了,你們說我背叛祖國,對不對?是你們背叛了她,你們也背叛了我!”

“正為此事,彭可夫斯基找上了你,正因此事你一直在向西方提供情報——你把我們欺騙了這麽多年!”

“騙你們這種人不是什麽大事!”他以拳猛擊在桌上,“三十年了,瓦吐丁,三十年來我一直——我一直……”他停下來,臉上一股奇妙的神色,對他剛剛說出的話感到驚異。

瓦吐丁過了一會才開始說話,開口時,他的語音柔和,“謝謝你,上校同志。現在足夠了。以後我們再談你究竟提供了什麽情報。因你幹的這些事,米沙,我很看不起你。我不能原諒或理解叛國大罪,但你是我所見到的人中最勇敢的。我希望你能以同樣的勇氣正視你的後半生,現在重要的是你要象面對法西斯那樣勇敢地正視你自己及罪行,讓你的生命能伴隨你一生獲得的榮譽而結束。”瓦吐丁按動電鈕,門開了。衛士將費利托夫帶走,他邊走邊回頭看著審訊人,倒不是為別的,只是驚異萬分,對他上當而感到驚異。他永遠也不會明白這是怎麽做的,不過他們很少有人能察覺出來,這位第二管理局的上校自言道。幾分鐘後,他也起身,一面有條不紊地收拾他的档案材料;然後走出審訊室,上樓去了。

“你可以作一個很好的精神病學者,”醫生首先說道。

“我希望錄音機把所有的都錄下來了,”瓦吐丁對他的技術員們說。

“所有三台,加上電視記錄。”

“那真是我所見過的最難的案子,”一個少校說道。

“對,他是很難。一個勇敢的人。不是冒險家,不是持不同政見者。那是位愛國者——或者說那老雜種認為他是愛國的。他要從黨的手中拯救這個國家。”瓦吐丁搖搖頭,心中充滿驚奇感,“他們從哪兒得來這樣的想法?”

你的主席,他提醒自己,也想妄他同樣的事——或者準確地說,為黨而拯救這個國家。瓦吐丁在墻上靠了一會兒,一邊想著動機究竟是相似或相左。他很快得出結論,這不是一個一般反諜軍官應有的想法。至少現在還不是。費利托夫因為黨對他的家庭不公才得出他的想法。唉,雖然黨說它從未犯錯誤,我們知道其實是另一回事。米沙不能容忍這點,真太可惜了。黨畢竟是我們所有的一切。

“大夫,一定讓他休息一下,”他出去時說道。有一輛車在等他。

出去一見是早晨,使他吃了一驚。過去這兩天以來,他使自己過分全神貫注,他覺得應該是晚上。不過這更好。他馬上就可見主席。真讓人驚奇的是實際上他的工作日程還挺正常。他今晚可以回家,睡上一覺,同家人團聚,看看電視。瓦吐丁自己笑了笑。他也可望被提升之日。他畢竟在許諾之前攻破了這人。這應使主席感到滿意。

瓦吐丁在兩次會議間找到了他。他見格拉西莫夫心緒沉重,盯著窗外捷爾任斯基廣場上來往的行人車輛。

“主席同志,我已獲得供詞,”瓦吐丁宣布道。格拉西莫夫轉過身來。

“費利托夫?”

“怎麽了?是費利托夫呀,主席同志。”瓦吐丁讓他的驚奇流露出來。

稍過片刻格拉西莫夫笑了起來,“請原諒,上校。我心裏正想著一項行動的事情。你真有他的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