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機遇(第5/7頁)

他得盯住這個人。他得冒險。如果事實證明他的決定錯了呢,他憑本身的資格就是一個有經驗的外勒軍官,況且他還找過讓他離開的信號,“二”字號的人可能責罵他,但他知道他能仰仗第一管理局的領導人來保護他。決心下了,胸部的疼痛平靜下去了。現在的問題是要找到那個人。這克格勃官員蠕動著穿過人群,忍受著別人的怨言,最後發現他的去路被一群工人擋住,他們正在談論些什麽。他伸長脖子、看看他的獵獲物——不錯!還站在那裏,往右邊瞧著……列車開來的聲音對他是一個解救。

他站在那裏,努力使自己不要老盯著目標。他聽見隨著“嘶——嘶”的響聲,車門開了,下車的人們又帶來一片喧鬧聲,接著又是人們擁向車門的一片刺耳的腳步聲。

車裏人滿了!那人已經上車,可是車門那裏人多得要溢出來。這克格勃官員跑步到後門,在車門關閉前搶擠上了車。他認識到這樣太明顯了,不由得渾身發冷,可是沒有別的辦法。車一開動,他就往前擠去。坐著和站著的人都注意到這種令人不愉快的舉動。他往前看時,一只手在整理帽子。三、四張報紙“嘩嘩”作響一任何這種動作都可能是對這個間諜交通員的警告。

其中一人的確是的。艾德·弗利用戴著手套又拿著另一只手套的右手去扶一扶眼鏡,轉眼看著別的地方。那個交通轉身往前走,開始采取脫逃手段。弗利也準備脫逃。那交通應該處理膠卷,首先把它從金屬盒裏拉出來曝光,然後把它扔在附近的垃圾箱裏。他知道過去曾經兩次發生這種情況,接頭人都清清白白地走開了。他們受過訓練,弗利告訴自己,他們知道怎麽辦。紅衣主教應該接到警報,應該另拍膠卷來,還有……但是這事在弗利的任內從未發生過,他使出全部本領才做到臉上不動聲色。那交通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在下一站總算是下車了。他沒有做任何不一殷、表面上不正常的事。可以說,他在車廂地板上發現這個有趣的小玩意兒,這個東西——是膠卷嗎,同志?——已經拉出來了,還以為只是被扔掉的廢物呢。這人想在衣袋裏把膠卷拉出來。不管是誰,總會讓它留出幾毫米在暗盒外面,以便一下就能把全部猛拉出來;或者是聽人這樣說過。可是那暗盒很滑,他捏不住已經曝光的那一頭。列車再停時,那交通走出車廂。他不知道誰在盯他的梢。他只知道他得到了一個走開的信號,那信號還告訴他要按上述方法將膠卷破壞掉——但他過去沒有這樣幹過。他竭力不回頭看,在人群中跟別人一樣很快走出車站。至於弗利,他連車窗外都沒有看一眼,這幾乎不近人情,但他努力做到,首先是害怕危及他的傳遞人。

那交通獨自一人站在自動扶梯上。再過幾秒鐘他就可以到大街上了。他得找一個小胡同把膠卷曝光,找一條陰溝把—膠卷連同剛點著的一支香煙扔進去。手那麽難以察覺地一動,即使被逮捕,也找不出證據,而且關於他自己的那一套故事,已經灌入腦海,每天練習,足以使克格勃發情的了。現在他的間諜生涯到此結束。他知道這點,一股輕松感傳遍全身,使他驚喜,象泡在一個溫暖、舒服的澡盆裏一樣。

外邊的空氣是對現實的一個冷酷提醒,但太陽升起來了,天空美麗晴朗。他向右邊走去。半個街區遠的地方有一條胡同和一個帶鐵籬笆的下水道口可供他使用。走到那裏時煙也快抽完了,這是他練習過的另一件事。現在,他只要能從暗盒裏把膠卷拉出來,讓它在太陽下曝光……他媽的。他把另一只手套滑下來,搓搓雙手。這交通用他的指甲去拿住膠卷。成了!他把膠卷弄皺了,又把暗盒放回衣袋,接著——“同志,”他這個年紀的人,聲音真夠猛的,交通一想。那棕色的雙眼發出警惕的光芒,按在他衣袋上的手是強壯的。他看見,另一只手揣在那人的衣袋裏,“我要看看你手裏的東西。”

“你是誰?”那交通咆哮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那衣袋裏的右手猛的一動,“我是要殺死你的人,就在這街上,除非讓我看看你手裏的東西。我是鮑裏斯·丘班諾夫少校。”丘班諾夫知道,馬上就不會是少校啦。從這人的臉色看來,他知道,那上校軍銜已經到手了。

十分鐘後,弗利在他的辦公室裏。他派一個手下人實際上是一個女人——上大街上去看處理膠卷成功的信號。他希望自己不過是神經過敏,對一個急於要去上班的過路人反應過敏。可是……可是在那張臉上顯出某些職業特點來。弗利不知道是什麽,但的確有。他把雙手平放在桌子上,瞪著眼睛看了好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