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裂變 4

告訴我永遠到底有多遠(4)

很多年以來,我最不想路過的地方就是軍醫院,尤其是陸軍的軍醫院。我害怕見到那些穿著白大褂的女兵和女幹部。如果是冬天,她們的白大褂下面總是有綠軍裝的襯托,裏面還有各色的毛衣裝點著她們青春的脖頸,短發的白皙臉龐上是那種你看了就想笑的鳥氣,鳥氣地走來走去,行色匆匆好像總是在忙著什麽軍國大事,其實也許只是去藥房取藥。但是你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我在軍區總院住院的歲月裏,對軍醫院的女兵和女幹部就是這種認識。沒辦法,第一印象是很難改變的。問題是現在我搬家以後,從大院出去沒有100米就是一個總部的軍醫院。這是很令我頭疼的事情,簡直是上帝在故意捉弄我,不過好在我已經變得冷漠,還是抵擋得住的。所以有時候我外出路過這個總部醫院的時候,也就那麽過去了。

鳥氣的小女兵們來來去去,在我的心裏沒有留下任何影子,什麽都沒有。誰也不知道在那輛匆匆路過的切諾基裏面,有一顆曾經熱烈的心。我就那麽過去,那麽回來。匆匆忙忙,來來往往,不在醫院門口停留,也沒有去試圖結識裏面的任何一個護士或者年輕的女大夫。這當然不符合我的個性,如果是地方醫院,我不會這麽消停的。你們罵也罷,輕謔也罷,我就是這個德性,我不相信你們沒有想過去勾搭不同的漂亮女孩。我只是個毫不掩飾自己男性劣根的性情中人罷了,我也不需要偽裝,偽裝對於一個自由職業者有什麽意義呢?

我一直沒有往那個軍醫院多看一眼。因為,我知道她們都在鳥氣地來來去去,和我記憶中那年深秋轉初冬的青春歲月一樣。女兵的鳥氣,是天然的鳥,是一種在陽剛庇護下的陰柔。她們的鳥,是絕對的鳥,是一種男性軍人們無限制容忍的鳥。因為,她們是女兵。在一個性別有極大懸殊差異、相對封閉的群體,女兵的鳥其實真的是男兵們慣出來的。但是,男兵們就是喜歡慣著她們。女兵,就應該鳥氣沖天,誰都不放在眼裏,這才是女兵。所以,我知道天下的總部醫院護士都是一樣的鳥。我就不去看了,一眼都不看。因為,我害怕見到她們那種青春朝氣的鳥。

軍區總院絕對是個鳥氣沖天的地方,是女兵和女幹部的天堂。我在住院的時候,因為小影的緣故,所以沒人對我鳥,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當時的我成了傳說中的“特戰精英”,但是我覺得這個成分不多。來看病或者公幹的野戰軍官兵對女兵們的鳥報以永遠的憨笑和寬容。見一次女兵,她的長相、打扮、音容笑貌就會在來看病的小男兵所在的野戰軍的營房久久流傳,當然,最多的還是那句評語:鳥啊!真他媽的鳥啊!說完,弟兄們還咂嘴,顯然意猶未盡。這種鳥事我也幹過,但是問題是我跟前的女兵們都不跟我鳥,客氣溫柔得不行,我就只能編她們鳥的故事,好在我還真的有編故事的小底子。實話是真的不敢說,我要說了,我的弟兄們準會說:“操!你小莊是在軍區總院住的嗎?怎麽都不鳥呢?地方醫院吧?”女兵在野戰軍心裏,不鳥就不叫女兵了,弟兄們都願意聽關於女兵的鳥事,都願意想象女兵們的鳥樣子,都願意被鳥氣的女兵們多看一眼,那種鳥氣的眼神在你身上一瞟,弟兄們就激動得不行……

野戰軍,這就是野戰軍,我魂牽夢繞的野戰軍。野戰軍的弟兄們就是這個德性。因為,性別的懸殊真的是太大了。青春期的小夥子在山裏一窩就是一年,甚至幾年啊!想一想,女兵同志們不鳥都不像話,這得讓野戰軍的弟兄們多失望啊!呵呵,很多往事一回憶起來,小感觸多得要命啊!你們說,這個兵當的!還是接著說我在軍區總院的事吧。

那些鳥氣沖天的女兵們見了我都是客客氣氣的,半點兒也不跟我鳥,她們都是這樣:“小莊今天好點嗎?小莊感覺怎麽樣了?”或者是:“小影去洗澡了,我來陪你說說話,小影怕你一個人待著難受。”再就是:“小莊,這是我老家寄來的肉醬,我給你和小影拿點過來,你們也嘗嘗。”說完後她們就對我調皮一笑。真的是一點兒都不鳥啊!我都不習慣了。小影倒是沒有什麽感覺,我是她的男友啊!這是姐妹們應該做的,況且我還受了傷。

其實順便說一下,在戰爭年代的野戰醫院,女兵們是絕對不會鳥的,她們的鳥氣都被年輕的男兵們的鮮血和硝煙融化得無影無蹤。除了淚水,就是汗水,有的時候,這些年輕的小女兵還要付出鮮血乃至生命……她們為了那些不認識的年輕戰友弟兄們的傷痛和犧牲流下了無數的眼淚。在一個特定的情境中,你就會知道什麽是女兵的實質了,無數動人的傳說就在戰地和戰後歸來的野戰軍弟兄們中間久久地流傳。所以,在和平年代,她們鳥氣一把也是沒什麽的,也是應該理解的,更是應該支持的。畢竟都是10多歲或者20出頭的年輕女孩啊,一旦戰爭或者災難來臨,她們就要頂上去,死亡的陰影也會伴隨這些年輕而美麗的生命——你們說,她們在和平年代鳥氣一把不應該嗎?戰爭本來就應該是男人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