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7

單說此時,南京日軍醫院的病房裏沒有開燈,月光下,巖本的臉色顯得很蒼白。

門開了,一個黑影緩緩地移動到他跟前,站在了病床旁,巖本微微地睜開眼睛,仔細地辨認著。

站在病床跟前的是中村雄,他借著月光,此時正表情復雜地注視著巖本的臉。

巖本說:“哦,中村先生?”

巖本掙紮著要坐起來,中村雄按住了他—

“別起來了,你的傷還很重,就這樣說話吧!”

中村雄說著,在巖本身邊坐了下來,無聲地凝視著巖本。巖本感到有些不自在,又一次要坐起來,中村雄再一次按住了他。

巖本說:“長官,對不起,我辜負了你……我失敗了……”

巖本說著,眼淚禁不住流出來,中村雄拿出手帕為他擦幹了。

中村雄憐憫地:“孩子,別哭!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安心養傷吧!只是我們沒有保護好生化武器,影響了大東亞聖戰,我已經向岡村寧次總司令官和天皇陛下請了罪……”

巖本聽罷,又掙紮著要坐起來:“中村長官,生化武器被炸是屬下失職,有罪的是屬下,怎麽是您呢?要處罰,就處罰我吧,這不是您失職!”

中村雄再次按住了他,口氣裏充滿了愛憐:“孩子.別說傻話了!這次失敗,足可以給你帶來殺身之禍!我是你的上司,負有指揮責任,只有憑我的身份和面子才可以抵擋得住,你就別爭了!”

聽中村雄這樣說,巖本不好再說什麽,只覺得眼淚一直在眼睛裏打轉:“中村父親,是我牽累了您,讓您為難了!”

中村雄說:“好了,別說了,這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先在醫院裏安心養病吧!”

中村雄說罷戴上帽子,轉身出去了。

走廊裏,隨身參謀迎了過來,低聲問:“將軍,人已經安排好了,是否還按照原計劃執行?”

中村雄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照常進行。注意,一定不要露了馬腳。”

“是。”參謀答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中村雄隨後上了車。

夜晚,早已經關了燈的醫院病房裏寂靜無聲,就在這個時候,在醫院走廊的盡頭,有兩個蒙面人快速地穿過走廊,來到了病房門口正在打瞌睡的特工跟前。

特工睜開眼睛正要動手,靠在他跟前的蒙面人便猛地一出手,便將守護的特工給擊暈了,另一個蒙面人順手推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裏躺著的是巖本。他聽到聲音之後立刻一個翻身坐起來,用日語問道:“你們要幹什麽?”

蒙面人撕開面罩,立刻用流利的漢語回答:“巖本同志,我們是來接應你的。”巖本不禁驚愕了,他望著眼前的男子忍不住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男子沒有回答,卻性急地拽住巖本的胳膊:“巖本同志,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有話咱們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巖本說:“不,你們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男子聽罷,立刻就急了:“巖本同志,我們是地下黨!”

巖本問:“你們是支那共產黨?!”

男子回答:“是的,我們是支那共產黨,我們是奉命來接應你的!”

聽男子這樣說,巖本有些明白了,他不禁冷笑地推開了男子:“你們要幹什麽?!這裏是南京、是皇軍醫院裏,不是你們的根據地!”

男子聽罷,立刻就沉不住氣了:“巖本,你就別演戲了!我們真的是來救你的!”

就在這時,守在門口的男人忍不住轉過頭來勸道:“巖本同志,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中村雄這個老東西就要對你下毒手了,你趕緊跟我們走吧!”

男子也說:“是的,巖本同志,我們確實是上級派來救你的!我們也是拼了性命,好不容易才進來的,你再拖下去,一旦日軍發現了,我們就都走不了!”

巖本說:“不,我不走,我是皇軍的軍官,我不能跟你們走!”

守在門口的男人見了,立刻便沉不住氣了,他向站在巖本身邊的男子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立刻將巖本拖走了。

被拖走的巖本有些恍惚,他努力地分辨著拖自己走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就在這時,一個日本女護士揉著眼睛從醫護室裏走了出來,看見巖本被拖走,立刻失聲叫了起來。

“啊—”

然而,還沒等女護士喊完,其中一個男子就立刻給了女護士一槍。手槍是無聲的,聲音不大,被槍擊中的女護士只低吟了一聲,便倒下了。

巖本看見後,臉色立刻變得慘白:“你們為什麽要殺她?你們完全可以打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