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宮門(第2/4頁)

“形勢變化倉促,梁國即便有心謀事,時間也趕不及。再說了,職方司已經增派多路精銳斥候往淮河北岸偵察敵情,真要是什麽陷阱,必能看到蛛絲馬跡。”隨扈勸說道。

“職方司是誰控制的?”楊恩不顧儀態的痛斥道,“樞密院職方司上上下下都是李普那個蠢貨手下的人啊,那個蠢貨為了逃過他失策致水師覆滅的罪責,你們說真要查到什麽蛛絲馬跡,那個蠢貨會叫職方司都如實稟明於陛下嗎?沈漾這次也糊塗了啊——陛下年輕氣盛,不知道從長計較的道理,太後能在慈壽宮隱忍十數年,當知裏面的厲害。你們給我去砸宮門,今天我非要見到太後不可……”

左右皆面面相覷,雖說楊恩之前大鬧政事堂,最後只是被陛下驅趕出來了事,沒有受到什麽嚴厲的責罰,但不意味著他們今天砸了長春宮門,還能繼續安然無事下去啊。

“侯爺,不要胡鬧了,你身上的袍子都叫雪浸濕了,再不換身幹爽的衣裳,你這身子可遭不住啊!”兩名為首的隨扈對望了一眼,當下便想不再管楊恩的瘋言瘋語與責罵,要將楊恩強行抱上馬車帶回城去。

“你們這些狗奴才,大楚江山要壞在你們手裏!”楊恩急得大叫,噴出一口血,身子直直往後一挺,便昏厥過去了。

隨扈更不敢耽擱,抱住身子骨瘦弱沒有多少重量的楊恩坐回馬車,往東華門疾馳而去。

……

……

“溧陽侯身子怎麽樣了?”

看秦問走到垂花廳前解開披風抖落積雪,沈漾走過去問道。

“我沒能進溧陽侯府的宅門,楊侯爺對相爺怨氣很深啊。”

秦問將披風交給仆從,陪著沈漾往相府深處走去,說及聽聞楊恩在長春宮門外吐血昏倒後趕去探望的情形,臨了他也忍不住問道。

“水師受創太慘,現在北岸禁軍是有機會趕在梁軍南下之前收復巢州城,但萬一打不下來呢?依秦問所見,楊侯所諫更為穩妥,相爺這次怎麽沒有與楊侯爺站到一起?”

沈漾看向兩側院墻所積的白雪,枯瘦的臉,皺紋這一刻變得更深。

倘若敘州與淮東事前沒有勾結到一起,又倘若薛若谷赴溧水任職以及左廣德軍舊部在太湖沿濱地區聚集,沒有敘州暗中操作的跡象,他此時當然會毫不猶豫的支持楊恩,勸諫陛下傳旨調敘州水營協防長江。

現在問題復雜了。

雖然他為避免火上澆油,沒有同意薛若谷將這些事揭露出來,但即便論跡不論心,他此時都必須考慮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問題。

沈漾也沒有要跟秦問解釋的意思,而是蹙緊眉頭看向北方陰霾的蒼穹……

……

……

江濤拍岸,聲如奔馬。

韓謙站在寶華山北麓的一處臨江石崖上,視線穿過紛飛的大雪,看長江之上,碧水洶湧。

“楊恩終究沒能邁入長春宮門,在宮門外站了一個多時辰,最後吐血倒地,是隨扈將他抱上馬車離開。”奚荏走過來,跟韓謙說道。

“唉!”韓謙他得知楊恩大鬧政事堂被楊元溥驅逐出來的事情,心裏也清楚楊恩今日跑到長春宮來求見太後注定會無功而返,但聽到這樣的結果,還是忍不住輕輕嘆了一聲。

他已經成太多人內心深處的心魔,而這時候的大楚局勢,在絕大多數人的眼裏,怎麽看都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要說楊元溥了,朝堂諸臣之中,誰又會甘心向他低頭,主張調敘州水營東進協助長江水道?

即便是素來持重的沈漾,這一次也沒有支持楊恩請調敘州援兵的勸諫,大概是很多事情叫他心裏生疑了吧?

而為避免金陵城會受到叛軍水師的直接威脅,在梁軍出動之前,強行攻下巢州,封鎖住叛軍水師經巢、滁兩州進入長江的通道,或成朝野上下唯一的選擇了吧?

要是早料到這點,在翻案這事上,韓謙也不會操之過急,但人力或有窮,他也沒有想到過局勢會有這樣的變化。

“李普午時已攜旨渡江趕往巢州而去。既然這裏再無半點轉圜的余地,看來我現在就應該渡江去見李知誥了。”郭榮整理了一番衣襟,跟韓謙說道。

“對了,”奚荏趁著郭榮沒有離開,又跟韓謙提起另外一件事,“尾隨楊恩到長春宮門外的眼線,當時聽到長春宮裏左湘亭後面似有兩聲嬰兒啼哭傳出來……”

“唉,真是不夠亂的。”韓謙痛苦的直拍額頭,問道。

“現在能否確認太後在長春宮裏已秘密生養?”郭榮聽到奚荏提到這點消息,神色卻是一振,追問道。

韓謙之前的計劃,是由郭榮秘密去見李知誥,以李知誥的身世之秘相要挾,迫使李知誥不得不選擇跟敘州進行合作,然而這件事到這時候仍然充滿極大的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