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起事(第2/4頁)

“具體的正等刁爺您過來細說。”譚育良說道。

“譚爺你莫要跟刁瞎子我客氣,我帶著幾個兄弟,現在算是跟敘州沒有什麽牽扯了,以後就聽譚爺與趙大人差遣——我性子粗魯,不怎麽懂規矩,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譚爺盡管訓斥,不要給我留什麽情面。”刁瞎子說道。

“裴樸你也跟我們一起,不回辰中?”趙直賢看向裴樸問道。

“倘若起事,難免死亡,大人怕趙師、方城照應不過來,”裴樸說道,“再說我出錢從苦役營將趙師與譚爺贖出來,潭陽縣有記錄。我真要留在辰中,趙師與譚爺在思州起事,大人也得先將我‘扣押’或‘驅逐’出州醫館。我心裏想著留在辰中也是碌碌無為,還不如請命跟趙師、譚爺共進退。”

說實話,譚育良也擔心他們純粹只是韓謙拋出來、以便日後有借口進兵思州的棋子,現在有像裴樸這樣看似不是敘州嫡系,卻受直接指派的人手參與起事,這對他們以後的出路也是一種保障。

待刁瞎子、裴樸坐定,譚育良他們將桌上的碗碟清空,又多點了一盞油燈照明,叫譚朗、譚丘、趙方城、譚文林等子弟都圍坐過來,翻開韓謙留給他們的起事綱要:

“法定貴賤非善法,當等貴賤,使耕者有其田!”

要起事,還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搞得轟轟烈烈,如火如荼,如何最大限度的進行鼓動、糾集人手,並有效的組織起來,是眾人所面臨的最大難題。

具體的行動方案,要譚育良、刁瞎子他們根據實際情況隨時應變,但動員及組織起事的綱領,韓謙則事前替譚育良他們擬定好,就是要在思州廢除奴婢賤口舊制、均分田地,以便能最大限度的調動千百年來受大姓勢力壓迫的寨奴、貧民參與起事,推翻以楊行逢楊氏為首的大姓勢力對思州的統治。

口號是一方面,在這個口號下如何有效的去組織實施,起事綱要裏也有詳細的記述。

此外,綱要還附有思州境內關於山川地形、人口分布、土客籍矛盾關系、州兵及城池、番寨防禦等大量的詳細情報。

甚至具體起事的切入點,州衙府堂也都草擬了一份方案。

敘州除了不斷開墾新的耕田,大規模興修水利道路外,還大規模發展煉鐵、織染、油榨、造船、江灘養殖等業,對青壯勞動力的需求是越來越高。

思州楊氏貪圖敘州開出的工價不菲,從去年起就將其境內的寨奴調入敘州參與驛道修繕等工造之事,前後三批總計有五千余青壯寨奴,進入到虎澗關驛道、雪峰山驛道、鷹魚寨驛道、渠東驛道等地做工。

敘州早在韓道勛時代就廢除徭役,工造事務用人皆由州衙出資募傭,工價雖然說低廉,但也保障應募者能有相當於每月一石五鬥糧的收入能夠養家糊口。

思州遣來做工的寨奴,除去劣質口糧供給外,每人每月差不多要被楊氏盤剝走近一石米糧的收入;累計下來,思州楊氏過去一年時間裏,差不多從敘州賺走四萬余石米糧。

黔江通道打開後,楊氏一方面將心思放在思州境內經營上,想著整修驛道,通過黔湘川蜀的貨物過境,征收足夠稅賦以充財源,同時也是警惕敘州廢除奴婢舊制會有負面影響,也擔心韓謙占據敘州有難以預料的野心,便使得以楊氏為主導、此時在敘州各地做工的寨奴數量,驟減到八百人左右。

不管怎麽說,影響一旦產生,短時間內就難以消彌。

年後思州境內寨奴消極怠工、逃亡乃至直接反抗之事便層出不窮,大姓勢力與受其盤剝千百年的寨奴之間矛盾變得越發尖銳。

而黔江水道打開之後,川蜀井鹽作為往湘西南、黔中等地流通的最為重要的物資,為保障自身的利益,楊氏也在思州境內大幅加強打擊販運私鹽的力度。

思州境內的私鹽販子,早初有一部分是楊氏等大姓勢力所直接參與或主導,有一部分乃是夏戈山、盤龍嶺等地的思州窮困貧民以及掙脫番寨控制的逃奴組成。

大姓勢力的私鹽販子自然是要被州衙收編到正規的鹽鐵監院之內,以使川鹽流通所產生的鹽利,能成為州衙最為重要的財稅來源,但對其他私鹽販子的打擊,楊氏等大姓勢力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這兩種因素使得思州所屬的錦和、石阡、仁山(州治)三縣的大獄裏人滿為患。

與辰中毗鄰,位於虎澗關之西的錦和縣,丁口雖然才兩萬人左右,但縣獄裏此時所關押的逃奴、鹽販、抗稅貧民等囚徒卻高達四百余人。

“我們要去劫錦和縣獄?”趙直賢沒想到韓道勛、韓謙父子到敘州第一夜靠鎮壓州獄暴動建立威望,這時候所擬定的方案,竟然是要他們劫錦和縣獄打響思州起事的第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