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歷時六十六天,波瀾壯闊的淮海戰役終於落下帷幕。

在這場被國共雙方分別稱為“徐蚌會戰”和“淮海戰役”的鏖戰中,國民黨軍先後投入七個兵團、兩個綏靖區,三十四個軍,八十六個師,共約八十萬兵力。解放軍一方參與作戰的有華野十六個縱隊,中野七個縱隊,連同華東軍區、中原軍區地方部隊共約六十萬人,此外,五百余萬各類支前民工也浩浩蕩蕩地參與到這場大戰當中來。此次戰役,是解放軍在兵力、裝備均不占優勢的情況下同國民黨重兵集團展開的決定性的戰略決戰,消滅國民黨軍徐州“剿總”及其所指揮的五個兵團部,二十二個軍部,五十六個師、一個綏靖區,正規軍連同其他部隊共五十五萬五千余人,解放軍也付出了傷亡和失蹤近十三萬七千人的巨大代價。

淮海戰役的勝利使國共雙方在軍事力量對比上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解放軍通過這次戰役徹底殲滅了蔣介石賴以支持戰爭的中堅力量。淮河以北完全解放,淮南大部也為解放軍所控制,大軍前鋒已直逼長江,為接下來的渡江戰役的勝利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在這場鏖戰中,無數英雄兒女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了廣袤而深情的淮海大地,他們前仆後繼的身影在中華民族的歷史進程中寫下了既濃墨重彩又滄桑厚重的一筆。

勝利了!

淮海大地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

從南京回到徐州的楊雲楓一邊休整,準備隨部隊東進南下參加渡江戰役,一邊悄悄打聽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李婉麗。

在剛剛解放的徐州、蚌埠、淮陰、海州、鹽城等地,楊雲楓通過各種途徑找遍了幾乎所有的監獄、醫院、診所和戰爭收容站,都沒發現有叫“李婉麗”的人。

楊雲楓沒有放棄尋找。他派人在起義、投誠和被俘的國民黨軍官中打聽,看有沒有人知道一個叫“李婉麗”的女人。不少軍官認識原來在徐州“剿總”司令部工作的李婉麗,但不知道後來她到哪裏去了。

在徐州、蚌埠、淮陰、濟南和開封,解放軍抓獲了一批國民黨保密局的潛伏特務。楊雲楓也派人前去逐個審問。這些特務交代,他們參與暗殺和活埋過十幾位從事地下工作的女青年,但沒有叫“李婉麗”或者長得像李婉麗的。

李婉麗在蚌埠失蹤後,年邁的父親思女心切,承受不了痛失愛女的打擊,一個月後便撒手人寰。楊雲楓離開徐州南下作戰之前,又去了一趟大同街上的“回春堂”。無奈此時已人去樓空,看著大堂中間掛著的李堂主的遺像,楊雲楓無限傷感,心如刀割,不禁潸然淚下。強壓心中無限悲傷,楊雲楓與臨時主持“回春堂”生意的管家一起草擬了一份“尋人啟事”,隨後刊登在徐州、蚌埠等地的報紙上。

“堂主之女李婉麗,江蘇徐州人,現年廿八歲,原為國軍軍官,於1948年底在蚌埠失蹤,遂致消息中斷,迄今音訊杳無。如本人看到啟事,請速回徐,以慰乃父在天之靈。如有人知其下落或生死確訊者,請函告或轉知徐州大同街‘回春堂’主持趙豐辰為荷。重謝。趙豐辰代啟。”

楊雲楓與趙豐辰告別時留下了自己的地址,說:“趙老先生,請您放心,我會想盡辦法打聽您家堂主女兒的消息。一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知‘回春堂’。你們有音訊,也請第一時間告訴我。”趙豐辰問楊雲楓與堂主女兒什麽關系,楊雲楓沉吟了一下說:“我倆是昕昕中學的同學。”

隨華野司令部來到長江北岸的泰州白馬鎮後,楊雲楓隨即投入到了渡江戰役前繁忙的準備工作。稍有余暇,他就托地方上的同志打聽有沒有見過一個叫“李婉麗”的人。粟裕和華野司令部的首長也幾次詢問楊雲楓尋人的情況,他都無奈地搖了搖頭。

1949年4月23日,南京解放。楊雲楓又在南京所有的監獄、拘留所、醫院、難民所、車站、碼頭等地尋找打聽,仍然一無所獲。

5月27日,上海解放。楊雲楓旋即派人在上海、蘇州、無錫、杭州等地探尋,仍然杳無音訊。

一晃兩年時間過去了。

盡管歷盡千辛萬苦,楊雲楓仍然沒有獲得李婉麗的任何音訊。經過個人申請,他從部隊轉業來到南京,擔任南京市公安局局長,後又轉任江蘇省公安廳廳長。每到逢年過節之時,獨身一人的楊雲楓便自己開著吉普車到安徽、江蘇、山東、浙江和上海一帶的戰爭殘疾人員收留站、戰俘改造所和關押政治犯的監獄去尋找。為防止李婉麗因各種原因改名換姓,他還通過關系給很多單位發去李婉麗的年齡和外貌特征,有相似者不論姓名,他都要見一下。

就這樣,楊雲楓又四處跑了整整一年,仍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