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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天黃維就讓人聯系空軍總部,指望空軍進行轟炸,協助他們突圍。可誰知第二天一大早,空軍王副司令乘飛機在雙堆集上空轉了兩圈,與黃維通話說:“我們不能按照原計劃執行了,你看怎麽辦?”黃維堅定地說:“你們不能按原計劃執行,我們也要自己突圍,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當天中午,黃維召集胡璉、楊伯濤、吳紹周等高級將領開會,研究突圍的計劃。會議一開始,黃維氣憤地說:“空軍已經指望不上了,現在空投越來越少,我們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大家在這裏只有等死。我決定今天傍晚開始突圍。”停了一下,見眾人都面面相覷,沉默不語,又接著說,“我想主要采取四面開花、全線反撲、覓縫鉆隙而沖出重圍的方法。據我觀察,共軍的主力大多布置在東南和南部方向,主要是防止我們向蚌埠方向突圍,西北和北部、東北方向等相對較松懈,可以作為我們突圍的主攻方向。”

黃維講完,胡璉開始部署作戰方案:“十軍方面,十八師向東北角小王莊方向突圍,由東北繞過共軍的部隊再向蚌埠方向轉進;七十五師和一一四師的殘部向雙堆集以東突圍,出去後再沿津浦路向懷遠、蚌埠方向行進;十八軍方面,十一師向雙堆集正西方向突圍,然後再轉向蒙城方向;一一八師及所有的工兵、炮兵尚存部隊向西北方向突圍,出去後向西繞一圈,然後向南往蒙城再向蚌埠方向;各軍集合地一個是蚌埠,一個是安徽鳳台縣。”

黃維接著說:“你們命令部隊把能帶走的武器都帶上,笨重的戰車、坦克、火炮等不能帶走的都要破壞掉。所有的文件資料都燒毀,總之,清理得越幹凈越好。”

商定突圍方案後,胡璉對黃維說:“司令,我們兩人一起走吧,找一個師護衛我們突圍。”黃維略加思索,搖搖頭說:“我看還是分開好。這樣目標不是太大,說不定成功的幾率還大一些。”胡璉想想也是,說:“也好,等我們都突圍出去了,到蚌埠再見。”

停了停,胡璉又悲觀地說:“司令,之前我有什麽對不住的地方,您不要往心裏去。如果您出去了我沒有出去,您一定要代為照顧我的一家老小,老弟在此先謝過兄長了。”

黃維聽了,眼裏湧出了淚水,悲傷之情溢於言表:“伯玉,這也正是我要對你說的話啊。如果我出不去或者為委員長盡了忠,也請你代我照顧一下家眷。”

隨後,黃維給下屬的幾個軍長都分配了戰車,以便他們指揮部隊向外突圍時更加安全快速。安排完畢後,胡璉還特意私下交代戰車營把最新型號的一輛戰車安排給黃維使用。下午四點多,黃維和胡璉指揮十一師和戰車營提前行動,向西北方向突圍。正如黃維和胡璉所預料的,解放軍的主力都擺在雙堆集的南面和東南角,因為這裏是通往蚌埠的方向,一直在提防著十二兵團首先向這個方向突圍。西北方向兵力則相對較弱,他們就選擇了較弱的地方下手。

由於解放軍一直在猛烈炮擊,戰車營的突然移動,致使不明真相的十二兵團其他部隊以為因抵擋不住共軍的進攻,當官的準備乘車逃跑了,軍心立刻大亂。待突圍命令正式下達,更像是天塌一般,部隊亂成了一鍋粥,原本計劃的有組織的突圍演變成了潰逃,大家紛紛狼狽地逃竄。

國軍陣地上一出現異動,解放軍就發現了。各縱隊首長判斷他們一定是要突圍了,於是下令各自堅守陣地,狠狠打擊,爭取不讓一個敵人漏網。

十一師和戰車營行動較早,最初的攻擊比較猛烈,國軍官兵拿出背水一戰的勁頭,在解放軍的陣地上撕開了一個口子,黃維和胡璉乘坐的戰車趁機往前沖,不料在越過一道土坎時,也許是天意使然,恰恰是黃維乘坐的那輛最新的戰車出了故障。駕駛員急得滿頭大汗,可是不管怎麽搗鼓就是再也發動不了戰車。沖在前面的胡璉看到了這種情況,急迫的戰況容不得他再有時間停下車去救助黃維,他心裏一邊默念:“老兄,這都是命啊,您自求多褔吧!”一邊一個勁地催促駕駛員:“快點!快點!”

黃維沒辦法,只得和衛兵及駕駛員一起下了車,向西南方向逃去。黃維平時從來沒有走過這麽多的路,磕磕絆絆根本走不快。一行人才走出幾裏路,就被一隊手持武器的解放軍士兵追上,團團包圍了起來。一臉蒼白的黃維就這樣乖乖地當了俘虜。

黃維被俘後,在功德林戰犯管理所接受改造。在長達幾十年的時間內,黃維一直對淮海戰役的失敗和十二兵團的覆滅耿耿於懷,不願直視國民黨和自己失敗的現實。更為有趣的是,他在改造期間不顧一切地投身於“永動機”的研究,甚至還宣稱研究出了一台“東方紅永動機”,令人哭笑不得。1975年12月,黃維作為最後一批戰犯獲得特赦,被安排在全國政協任文史專員。1985年在紀念抗日戰爭勝利四十周年時,八十一歲的黃維在給老友故交的信中寫道:“祈求祖國統一,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統一早日實現,我當親赴台灣和你們把酒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