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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前方戰鬥如火如荼進行時,中野一部已經悄悄繞道而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了蒙城。蒙城的失守,意味著十二兵團已經孤處渦河、淝河、澮河三條大河之間,失去了後方。這時候,只有東南方向沒有發現中共部隊的蹤影,東南四十公裏外的固鎮有李延年的第六兵團,劉汝明的第八兵團,黃維覺得中野有可能是虛張聲勢,集中主力打黃百韜去了。他不知道的是,困守碾莊圩多日的黃百韜兵團前一天已經全軍覆沒了。

戰局雖然已對我有利,但總前委擔心,狡猾的黃維一旦發現被裝進口袋,他極有可能會改變原來的進攻路線,拼死突破中野、華野的包圍圈。

果不其然。這天深夜,八十五軍軍長吳紹周從兵團司令部開會回來,臉色很不好看,神態焦急,遇到蔡雲邈便說:“形勢對我們很不利,敵人有縱深的布置,已經從兩側向我們合圍,我們必須向固鎮轉移、靠攏。這樣的話委員長肯定不同意,但是不轉移的話就可能被殲滅,黃維已經下了決心了。”停了一下,他指著地圖又說,“司令部打算把八十五軍放在南坪集附近占領陣地,掩護十八軍和十軍轉移,然後八十五軍再經羅集向固鎮以西方向集結。十四軍占領澮河南岸的陣地,進行警戒,掩護兵團轉移。十八軍脫離敵人後經雙堆集向固鎮西北湖溝集方向集結,十軍脫離敵人後到澮河南岸,在十四軍和八十五軍的掩護下向固鎮以西前進。”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蔡雲邈把這些布置一一記在心裏,他在心裏盤算著一定要盡快想辦法把情報送出去。解放軍的作戰意圖已經被黃維察覺了,他們要向南逃跑,如果解放軍不能及時出擊合圍,黃維兵團再行動迅速一些的話就有可能跑掉。蔡雲邈想到這些,恨不得自己立刻脫隊前去報告,但一想到總前委的指示,他又不得不放棄了這一想法。正在蔡雲邈思考著如何應對時,吳紹周對他說:“你們一一〇師暫時歸黃維直接指揮,明日跟隨黃維向湖溝集方向搜索前進。”蔡雲邈聽完此話,不禁一驚,但他迅速穩定心神,假裝很氣憤地對吳紹周說:“為什麽要把我們割裂開來?為什麽要把我們劃給黃維指揮?為什麽要我們掩護十八軍、十軍撤退,他們自己互相掩護不行嗎?我們八十五軍直接開到固鎮與友軍取得聯系不是更好嗎!”

吳紹周思考了一番,認為自己部下蔡雲邈這一連串的質問確屬情理之中,換作他也可能會大發牢騷。但吳紹周萬萬沒有料到,這是蔡雲邈使的一條緩兵之計,是想趁此機會挑撥一下他和黃維的關系。

蔡雲邈的話,吳紹周顯然是聽進去了,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咂摸了一番,吳紹周才說:“你們是搜索前進,任務不是很重,那你把三二八團給我留下吧,我作為機動部隊。”

“好,反正我帶兩個團就夠了。”蔡雲邈爽快地答應了。蔡雲邈如此爽快地答應,有著自己的考量。三二八團的團長是吳紹周的親戚,這個團思想比較頑固,蔡雲邈一直擔心起義時他們會從中搗亂,這下正好,吳紹周把他們調走了,正合他的心意。

夜裏回到一一〇師師部後,蔡雲邈立即向地下黨小組成員李俊峰、張生銳、賈桂明通報了情況,並派張生銳把情報送出去。

黃淮平原的後半夜,寒風刺骨,除了巡邏值勤的人外,其他人都躲到了帳篷裏。

張生銳從師部出來,摸黑向四縱十一旅所在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危險重重,他盡量躲過崗哨不被發現,但在通過一個團的防區時還是出了狀況。這裏的崗哨比較狡猾,他們把吃完的罐頭盒子穿個孔,用繩子連起來,然後放到布防的地方,如果人或動物不注意,踢到繩子,就會帶動罐頭盒子響。張生銳只顧看四周的情況,沒注意腳下有東西,結果就中招了。

罐頭盒子一響,哨兵立馬警覺,端起槍問:“誰?口令。”

“蘿蔔!”當天晚上吃的是燉蘿蔔,師長就以“蘿蔔”作為口令的。

“幹什麽的!”哨兵知道是自己人,緊接著問道。

張生銳趕忙捂著肚子,說:“晚上受涼了,肚子老是咕咕嚕嚕的,出來解個手。”

那個哨兵嫌棄地說:“去去去,離這遠一點,別等會不注意讓我們踩到了。”

“好的。”張生銳捂著肚子向遠處跑去。

繞過另外一個團的防區時,張生銳更加小心翼翼,彎腰貼著地面快跑,不巧的是,一隊巡邏的隊伍迎面過來了,他趕快跳到一個溝裏縮成一團。巡邏隊的一個士兵看到一團黑影後立馬要舉槍射擊,被隊長制止:“不要隨便開槍,深更半夜的,不是野狗就是野兔,讓共軍聽到就麻煩了!”張生銳就這樣僥幸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