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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麗不敢多嘴,趕快斟了一杯茶端到劉峙跟前。

“劉叔叔,不要著急,辦法總會有的。”

劉峙只好命令各部隊暫緩行動。遠在東北的杜聿明也沒料到自己一走,計劃就停了下來。原計劃不能實施,又不願執行另外一套作戰方案,徐州“剿總”處在一種騎虎難下的困境中。

1948年10月初的一天,徐州“剿總”情報處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來者自報家門是南京漢府巷洋蠟商行的掌櫃塗俊泰,路過徐州希望拜見顧一炅處長。情報處門前的衛兵說,顧處長可是個大忙人,不要說像他這樣的人,就是部隊的旅長師長來,不提前預約也休想見到。塗俊泰不但不走,還破口大罵起衛兵來。樓下的大聲吵鬧驚動了顧一炅,問清事由後,他匆忙離開辦公室,畢恭畢敬將塗俊泰接到了辦公室,又是賠禮道歉,又是端茶倒水。

塗俊泰是個化名,來人真名叫周其正。

周其正可不是一般人物。此人既是黃埔軍校武漢分校畢業生,又是戴笠領導的軍統前身復興社的成員,在國民黨特務系統算是大名鼎鼎的資深元老。作為戴笠最得力的“八大金剛”之一,周其正在抗戰期間的表現被編成教材,資歷較淺的顧一炅在重慶特訓班當學員時就專門研習過其實戰案例。顧一炅記得,學習中間,周其正還來到重慶上了一堂實戰輔導課,戴笠親自到場做點評:“要是黨國有十個周其正,不但日本人在中國長久不了,‘共匪’毛澤東在延安也長久不了!”

抗戰後期的1942年,大漢奸周佛海為給自己留條後路,暗地裏與戴笠的軍統聯絡,戴笠派去潛入汪偽內部的接頭人就是周其正。為聯絡方便,周佛海將他安插在汪偽中央軍事委員會軍事處,職務是第六科少將科長。周其正走馬上任後,立即重組了被日本諜報機關破壞的軍統南京站。周其正重新建立的南京站下設八個組,成為淪陷區的大站。“雙面間諜”周其正一方面擔負周佛海與重慶的情報聯絡工作,搜集汪偽政府軍事、政治、經濟情報,另外一方面利用自己在汪偽中央軍事委員會裏的少將身份,與偽軍中的實力派高級將領孫良誠、張嵐峰、吳化文、郝鵬舉、劉夷、張海帆、洪俠、崔象山等建立了密切的私人關系,奉蔣介石和戴笠之命爭取他們。因情報工作成績突出,後來周其正被戴笠擢升為軍統少將,成為軍統內的高級特務之一。周其正最得意的成就是在日本投降前夕,與周佛海聯手秘密制定了對南京、上海的接收方案,架空了偽政權的代理主席陳公博。

日本宣布投降後的當月,蔣介石為爭奪抗戰勝利果實,一方面電令延安就地駐防待命,另一方面卻命令偽軍“負責維護治安,保護人民”。居功自傲的周其正對蔣介石名不正言不順的這一套不予理會,公開宣布成立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京滬行動總隊南京指揮部,先是接管汪偽《中央日報》和由周佛海控制的《中報》這兩家南京的大報,封存汪偽中央儲備銀行金庫,然後又派人分別控制了中山東路上的汪偽財政部、憲兵隊、汪偽中央電台等重要機關,最後逮捕了一大串漢奸,包括偽中央常務委員梅思平、繆斌,偽司法行政部長吳頌臯,偽陸軍部長肖叔宣,偽南京市長周學昌,偽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校長鮑文沛等。

淪陷區人民終於盼到了揚眉吐氣的這一天。正當南京市民看到大批漢奸被抓而歡欣鼓舞慶祝之時,周其正因觸動蔣介石與日本和汪偽暗地裏達成的秘密協議中涉及的利益,被戴笠關進了監獄,罪名是接管南京日偽政權時犯有“貪汙罪”。

戴笠飛機失事後,軍統中的一幫好友紛紛替周其正鳴不平,從而使他得以獲釋。閑居在家的周其正雖沒再擔任實職,軍統內部一幫後生仰慕他這位元老級的人物,遇有棘手問題,都會登門拜訪,請他指點迷津,顧一炅就是其中一位。後來顧一炅轉到徐州“剿總”任情報處長,上任之前和周其正立下君子協議,關鍵的時候請周其正化名“塗俊泰”親臨徐州,幫他出謀劃策,助其仕途升遷。

在徐州“剿總”內部,除了顧一炅,參謀長李樹正和軍統徐州站站長陳楚文也都和周其正熟識。顧一炅本想請陳楚文一道來商談防範“共匪”入城刺探情報之事,被周其正婉言謝絕:“老陳和我共過事,此人為人不地道,有功就攬,有責就推,你年輕,防著他點!”這番話讓顧一炅覺得周其正作為老前輩不僅識人能力高超,對後生也非常關照。就這樣,顧一炅在辦公室和周其正閉門謝客嘀咕半天,無話不談。最後,顧一炅說:“周老師,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到了吃飯的時候,顧一炅將周其正到來的消息告訴了李樹正。李樹正一聽故交周其正來徐,立馬安排李婉麗在徐州最好的花園飯店訂了包廂,通知陳楚文一道來隆重接待這位為黨國出生入死的有功之臣。在花園飯店門口,李樹正見到周其正,先是表達熱忱歡迎之意,然後解釋道:“不巧,不巧,劉總司令在徐州西的商丘、碭山第二兵團邱清泉部視察,副總司令官杜聿明在徐州東的新安鎮、大榆樹鎮第七兵團黃百韜部視察,我代他們二位宴請其正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