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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算個屁,我們早知道了,還有嗎?”

“還有,華野在徐州城裏設有一個辦事處,有不少人馬呢,專門收集你們的情報,這個辦事處的主任有一次回到司令部,被我看見了。”

聽馬樹奎說出這番話,陳楚文不禁內心一驚。憑著多年的特務直覺,他認為這裏面有“幹貨”。華野在徐州建有秘密情報站的事,陳楚文自然知道。一個多月來,為報復楊雲楓,他聯手“剿總”情報處長顧一炅派出眾多人馬在城內進行地毯式搜捕,可是始終沒有發現一點線索。現在馬樹奎說見過華野駐徐州辦事處的主任,他心中一陣狂喜,幾乎忘記了必要的偽裝。

“快說!這個人長什麽樣子?”

“這個人中等個頭,不胖不瘦,年紀大約在三十至四十歲之間。”

陳楚文正焦急地等著了解華野駐徐州辦事處主任更為詳細的信息,馬樹奎卻停下了。

“就這些?”

“我就知道這些。楊雲楓那個人太狡猾,每次與徐州回去的人見面都是在夜裏,談完後當夜就打發人離開。那次這個主任回去也一樣,半夜通知我們做碗面條,是我送過去的,那個主任背對門坐著,見我敲門,楊雲楓自己出來接碗,然後立即關上了門,我就晃了這麽一眼。”

見馬樹奎說得合情合理,陳楚文也就不好說什麽。

“說的盡是些沒用的東西,還有沒有?”陳楚文顯然不耐煩了。

馬樹奎低頭苦思冥想一陣後,好像想起來了什麽。

“前幾天,楊雲楓手下的那個科長燕剛突然找到我,向我打聽了不少徐州馬路和巷子的情況,還跟我學了不少徐州話。我當時就問他了解這些東西做什麽,燕剛笑著說,他看上了部隊裏一位徐州姑娘,說今後好和她套近乎。燕剛那個家夥跟著楊雲楓時間久了,整天也是神秘兮兮的,嘴裏沒句實話。”

馬樹奎說出的這件事,陳楚文倒興趣十足。琢磨一陣之後,他認為華野敵工部最近很可能派人來徐州偵察,或者取情報。想到這些,陳楚文不免一陣躁動。

“你今後打算怎麽辦?”陳楚文話鋒一轉,問馬樹奎的想法。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既然共軍容不下我,我想投靠政府,想想也只有這麽一條道了。”

“回到你馬家大院躲一段時間不就是了?”陳楚文試探馬樹奎。

“使不得,使不得,‘共匪’一定會猜到我有可能回家。如果他們找上門來,不光我一個人倒黴,家裏的其他人也要跟著倒黴。前年一個縱隊的連長打死幾個士兵並偷走一挺機槍投靠了國軍,大半年後,他回家參加奶奶六十歲大壽喜宴,硬是被楊雲楓派去的人打死在飯桌上,聽說腦漿濺了一桌子。如果讓他知道我到了您這兒,楊雲楓也一定不會放過我,就算不打死也會弄殘我,說不定還會一把火燒了戶部山的馬家大院!”

“那你準備今後待在哪裏?”陳楚文簡單的問話中暗藏玄機。

“逃回來時我尋思了一路,真想跟著陳站長幹,但不少徐州人都認識我,如果哪一天有人向‘共匪’告發,我的小命就完蛋了!想來想去,如果有可能,我願意去南京或者上海為黨國效力,實在不行,送我到廣州或者重慶也行。至於今後做什麽,幹你們這行可以,到部隊幹我的老本行也可以。”

馬樹奎的回答過了陳楚文的第一關測試。如果馬樹奎直接回答跟著陳楚文在徐州當差,那他就活不過當天。在雙方攻守徐州之際,突然有人從對方司令部裏逃出並直接點名投靠徐州的關鍵部門,定是楊雲楓使出的“苦肉計”,目的在於刺探國軍的情報。

盡管通過了第一關,陳楚文聽後,仍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過幾天告知消息。隨後,馬樹奎就被關進了名為“青年招待所”的一處秘密監獄裏。

四天之後,陳楚文派人把馬樹奎提了出來。在這四天時間內,陳楚文通過線人四處探聽核實,證實確如他本人所講,山東臨沂好幾個縣城裏不但貼出了共軍緝拿馬樹奎的布告,而且獲悉那個夥夫被打斷了鼻梁,被看過光身子的上海姑娘也尋死覓活地鬧了幾次自殺。

至此,陳楚文基本排除了馬樹奎假變節、真臥底的可能性。

“從今天開始,你可以跟著我為黨國效力了。”

“站長,不能把我送到其他地方嗎?”聽到陳楚文的話,馬樹奎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今後有個著落了,憂的是留在徐州無異於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說不定哪一天不小心就被楊雲楓的人順走了。

陳楚文自然想過把馬樹奎上交出去,但琢磨來琢磨去,還是決定留下此人。馬樹奎對“共匪”熟悉,對徐州也熟悉,特別是他還認識華野敵工部的人,戰前對方一定會派人進入徐州城摸底搞情報,要想抓住來者,沒有人比他更能發揮作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對於防範馬樹奎的方法,老奸巨猾的陳楚文更是動足了腦筋:一是不讓他接觸徐州站核心機密,僅讓他充當行動隊的一名普通隊員;二是逼他做出保證,如有意外,就燒了他在戶部山的馬家大院,算是押個寶,正所謂“跑了和尚跑不了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