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攻三島,暗取伊予(第2/3頁)

毛利輝元與小早川隆景,忽然間就按兵駐紮起來了,只在隔著六十公裏的對岸遠遠望著而已,任憑如此催促,就是不肯動身。

反而是另一也曾結好毛利以求自保的西園寺公廣,以六萬石安堵的條件,向平手氏降伏,隨即帶領三萬參與圍攻。

湯築城被圍後大約十天,到了十二月初,傳來消息說,吉川元春在美作不敵宇喜多直家吃了敗仗,淺井長政坐觀成敗其心可誅。

然後毛利家終於行動了。

但並不是跨海向南到四國,而是全力往東,沿備後、備中而去。

同時,被平手水軍所俘虜的村上武吉,忽然得到“英雄過人,輕易誅殺未免可惜,請回去抖擻精神,日後再來搦戰”的莫名高評價,然後收了黃金三百兩作為贖身費,就悄悄釋放了回去。

能島、因島受到的壓迫也稍微減輕了。

其中不知道是否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

這個消息迅速被帶到湯築城,但河野通直與大野直昌選擇不予信任,依舊要堅守。

於是周邊來不及和不願意進城的國人勢力就遭到了高強度的清洗,連隱匿鄉間也做不到。

僅僅約兩千平方公裏的區域,聚集數萬軍勢,除開圍城所需之外,仍有三四萬負責掃蕩的,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挖地三尺都夠了。

湯築城堅守了六十五天之後,外郭淪陷,方才投降。

這個時候再低頭顯然已經換不來什麽條件了,留住性命和家名就算寬待。平手汎秀命令把河野通直、大野直昌以下三百個武士家族無論老幼全部關起來,押送到和泉去聽候發落。

然後吩咐木下秀長主導,淺野長吉輔佐,從領內各地抽選調派中低級的家臣一百人過來,否定以前的一切田地戶口賬冊,撤銷所有法令賦稅,徹查諸寺社運作情況,結算公共財產債務,進行嚴密檢地和刀狩,徹底重建統治秩序。

這也是木下秀長正式回到工作崗位。

他的兄長由於寫出來的東西十分令人滿意,被命令繼續努力,把織田崛起到平手天下這段時間的歷史都記載下來。

也就是姑且免除死罪了,將來大概率可以在深山老林或者海外孤島上衣食無憂地了卻殘生,最多就是吃不到大米飯罷了。

顯然木下秀長將會是負責代管北伊予的家臣。

對於平手汎秀的作為,其余人或還懵懵懂懂不知所謂,河野筆頭家老大野直昌聽聞此事,在被幽禁的小屋裏放聲大哭,他知道這是從根上斷絕了“禦家再興”的可能性。

但他畢竟不是只會慟哭哀嚎的無能之輩,聯系前後種種情況,一番徹底不眠居然想出了一個辦法。

等到正式被押送近畿那天,木下秀長露面了,大野直昌立即不顧一切地遠遠向他連連叩首,只懇求說一句話。

可能這幅誠懇態度打動了人,獲得允許走到近前。

然後大野直昌便帶著未滿十二歲的河野通直,一起五體投地哀聲道:“吾已經老邁不堪,無論送去何地幽閉,也不過是度過晚年罷了。但鄙主伊予守(自稱)大人,自幼仁心德厚,才思敏捷,就此遁世未免可惜。求您將他收為螟蛉,帶在身邊,照拂一二吧!”

忽然跪求認父,乃是苦心孤詣熟思良久的決定。

木下秀長即將出任一方,似有騰達之相。但他已經快四十了卻沒有兒子。河野通直自幼展示出的品行才能都還不錯,如果能抱住這條幹爹的粗腿,日後想必也能有點前途,即便是要改姓,終究把血脈延續下去了,日後再弄個庶子改回河野氏,不亦可行嗎?

以今時的情況,再改回來是不敢想的。

臨時相求,略顯冒昧,可是沒辦法,萬一被押送到近畿,以後可能無法再見天日,甚至等待事情冷下去不顯眼被滅口,哪還有機會?

聽了這話,木下秀長也稍有意動。

他接到管理伊予的任務之後好好調查了一番,知道河野通直這個不到十二歲的孩子確實是各方面都不錯,身體健壯粗通武藝,識文斷字學得不慢,對親族家臣彬彬有禮不卑不亢,看到領內百姓的窮苦窘狀會心生憐憫而不是嘲笑。

作為養子確實是比較合適的。

況且,河野家號稱平氏之後,世代擔任伊予國守護職役,如今卻來求一介尾張足輕的兒子當爹,成就感真的是滿滿的。

以前因為兄長的事情所累及,木下秀長一度十分消沉厭世,也就根本不去考慮什麽仕途前景,什麽後代血脈,什麽家門榮辱的問題。

現在憂慮暫時解決了或者說回避了,回過頭一看,發現自己一直忙忙碌碌的,快四十歲的一個人了,別說是開枝散葉發揚光大什麽的,連個正室夫人都沒有,甚至,連個出身清白一點的側室都沒有!

倒是也有過侍女,遊娼,卻也沒誕下過子女——當然那種場合,就算誕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