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有病(第3/3頁)

這種情形並不特殊,想當初譙周為什麽先做《仇國論》,煽動失敗情緒,繼而又勸說劉禪投降?就是因為巴蜀土著與荊州士人之間的矛盾太深,即便諸葛亮都無法彌合,等到蔣琬、費祎、董厥、樊建等執政後,更是直接把土著按在地上踩,譙周等輩怎麽可能會開心?

同樣在東吳,孫氏重用的也皆淮泗人士,彼等與江南土著之間的矛盾,通過暨艷一案便可看得很清楚了。

國家政權核心若在中原,則汝等既可來,我等亦可往,出出進進的,即便因為所居偏遠而稍弱一頭,終究不會被拉得太遠,甚至於時間長了,還可能有勝出的機會。但若主客都蜷縮、擁擠於一地——或巴蜀,或江南——那就只有客謀主地,客奪主權啦,土著對客居者的老家根本伸不過手去;就這一畝三分地,原本全都是我的,如今卻要分潤於汝,汝卻無可予我,那誰肯甘心啊?!

故此裴該對平定江南,信心很足。這不跟淝水之戰時候似的,江南政權已經基本上穩固了,即便土著也沒幾個會認為但從北方,可得顯耀機會——秦主身邊兒或氐、羌或鮮卑,連外族都封不完呢,啥時候輪到咱們這些讀書人了?

不過即便如此,時間也不可能拖得太長,一則於中原地區恢復民生不利——南北資源要能相互流通,才能對雙方都有益處——二則也怕再生什麽變數,或者南人久望王師不至,終至心寒。因而裴該在命王羲之、庾翼退下之後,便召樞部使、副許柳、郭默,以及新任兵部尚書張敞、侍郎楊清等人前來,商議南征之事。

許柳說:“臣觀前書,覺今與晉、吳對峙之時,形勢相差不遠,乃當從晉武帝之故智,分兵三道以伐江南——即以徐方之軍,下於建康;兗、豫之軍指向武昌;巴蜀水師沿江而下,夾擊逆賊。

“南人孱弱,非我百戰精銳的對手,所慮者唯王敦水師也。則若以巴蜀水師相敵,非大造舟船不可。昔晉文(司馬昭)於滅蜀前曾雲:‘吳地廣大而下濕,攻之用功差難,不如先定巴蜀,三年之後,因順流之勢,水陸並進,此滅虢取虞之勢也。’其後因受禪等事,及樹機能亂於北方,定蜀十七年後方始伐吳。

“於今斷不必等待十七年之久,然亦當期以三載,使巴蜀舟船可成,且朝廷積儲豐厚。”

郭默聞言不禁笑道:“樞使此言,未免太過持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