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雲台二十八將(第2/2頁)

李矩插言道:“奈何祖驃騎……”

郭誦道:“依愚甥之見,汲郡不可久居,乃可使陸將軍護守,阿舅急率大軍歸還河內,整兵秣馬,以備非常……”咱們先得趕緊跟陸和分手,別讓他真起了吞並之心——“阿舅可親筆書一份勸進的表章與愚甥,愚甥先執此表,並石虎的首級,前往滎陽見祖驃騎。若祖驃騎有與大司馬相拮抗之志,則此表自當付之一炬;若祖驃騎亦肯屈從於大司馬,則愚甥即往洛陽獻上……”

李矩聽聞此計,不禁大喜,乃以手拊郭誦之背道:“聲節日益老練了,我李、郭兩家前途、富貴,都在聲節身上。”當即召書記過來,使其密草進奏,李矩親筆抄錄了,再交給郭誦——本來這麽機密的事兒,就不應該泄露給第三人知道,問題李世回與同名的李茂約不同,這筆頭上實在是提不起來啊……

郭誦即執此奏,復來見陸和,說:“李將軍願意追從大司馬,特命我歸洛勸進。”陸和接過奏表來仔細瞧了瞧,雖然駢四儷六的瞧不大明白——他也不過粗通文墨罷了,其實比李矩、郭誦還有所不及——但估計郭聲節不至於當面扯謊,於是拍著對方的肩膀,贊嘆道:“全賴聲節,將來同殿為臣,共奉新朝,將同登……那個什麽台做名將來著?”

郭誦笑道:“將軍所說是指‘雲台’吧?漢帝曾表雲台二十八將,日後我與將軍亦當共列新朝之榮名。”

他為什麽特意來通知陸和呢?一是擔心自己離開之後,李矩尚未能如己所諫,及時脫離跟關西軍的接觸,兩家就因為點兒什麽誤會而起摩擦,則自家的心血就難免付之東流了。其二,李矩尚懷對祖逖的忠義之心,亦不甘居於郭默之下,郭聲節對此卻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終究李世回跟河南焦頭爛額,幾乎喪師殞命的時候,是祖逖的北伐救了他一命,也救下了李家軍,故此他才會對祖逖感恩戴德。但那時候郭誦年紀尚小,還沒正經領軍打仗,於此事難免體會不深。

所以郭誦是暗中打定主意,不管對於裴該之篡僭,祖逖持何種態度,舅舅的這篇勸進表章,我都是一定要送入洛中的,由此造成既成事實,舅舅就再沒有第二條道路可走啦。終究大司馬雄踞關西,復又入洛,而祖氏的地盤不過兗、豫而已,還可能遭受北方石勒、東面蘇峻的夾擊,怎麽想都難有翻盤的機會。則我們這支兵馬就此綁上祖氏的戰車,實為不智,根本就瞧不到前途嘛。

大不了我將來回河內去向舅舅請罪罷了;舅舅若還是拋不下祖公的恩義,那也可以暫屯河內,作壁上觀,以待雙雄徹底決出勝負,而無謂直接絞入戰團。

——當然就此事而言,郭聲節終究年輕,思慮得並不算周密,真若是裴、祖相爭,誰肯讓你騎墻啊?好在他賭對了,才到滎陽,就從許柳口中聽說,祖公不日便將歸來,率師繼續伐羯。

祖逖此舉,也有不願意參加裴該受禪、踐祚大典之意,且裴該亦允準了——軍情緊急,應當繼續攻打羯趙,不使石勒緩過氣來,正好成為雙方都能接受的最佳藉口。

郭誦聞知此事後,大喜過望,乃暗揣表章赴洛不提。

……

且說裴該既已接受了司馬鄴的禪讓之詔,復起受禪台,自須先審結裴丕之案,然後方可召集群臣,商議新朝的國號、年號,以及組織制度等各項要務。

裴嶷入為尚書,實掌其事,於是在裴詵、王貢等人的協助下,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這懊糟事兒——同時也是最大的契機——給快速了結了。所有臟水,全都潑在了和濟的頭上,誘其畫供,謊稱與明達合謀,殺害裴丕,以便將自己的手伸入宿衛。

和濟初時不肯認,裴嶷乃道:“三木之下,無所不可得,難道和君不怕受刑麽?且若迫我用刑,所供便非此言了,當雲和君與羯賊相勾結,或雲和君所為,實受荀仆射甚至太尉公的主使。到那時,難免領受極刑,抑且三族並誅……”

裴嶷承諾,你若是好好地畫了這份供,我就一杯毒酒,讓你輕松死在獄中,而且不罪妻孥。和濟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