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我有一詩,卿等靜聽(第3/3頁)

我家明公是什麽人?官至大司馬、大都督,爵為開國郡公,執朝臣之牛耳,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家裏死了人了,朝廷竟敢不傾全力調查真相,還我家明公一個公道嗎?尚書如此,尚書可惡,天子如此,即便天子亦至德有虧!這會兒還說什麽國家法度、朝廷規制,禮呢?禮又何在?!

而那些不明內情的將吏也難免會想,天子與尚書為何敷衍塞責啊?僅僅砍幾個小兵,訊詞還漏洞百出,就以為可以解決問題了?則裴盛功之遇害,說不定就是天子或者尚書的陰謀!尚書省那幾個官僚,難道還妄想爬到大司馬頭上去不成麽?羯賊未滅,天子就想要鳥盡弓藏了嗎?!

——其實這倒是冤枉司馬鄴和諸尚書了。他們之所以未能及時給出西黨滿意的說法來,非不為也,實不能也,哪兒去尋摸那麽高深的政治智慧啊!

行台更多將吏的心態則是:大司馬這棵參天巨木倘若傾倒,我等依附者全都要做猢猻四散,原本看著光輝燦爛的前途,會被人一腳踩入泥淖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因此,大司馬必須親領兵以歸洛陽,順便為我等的前途掃清障礙!

裴該環視眾人,微微頷首,隨即提起右掌來,狠狠一拍幾案,“啪”的一聲,喧嘩聲當即止息。然後裴該緩緩站起身來,擡起雙手,如在胸前虛抱一球,大聲說道:“我有一詩,卿等靜聽——

“丈夫北擊胡,胡塵不敢起。胡人山下哭,胡馬海邊死。部曲盡公侯,輿台亦朱紫。當時重勛業,豈容遭讒毀?本欲靖煙塵,即從渡江始。崢嶸虢洛間,喋血數千裏。平生慷慨志,不負東流水。誰雲旌麾下,聲烈能淪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