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歸來歌大風(第3/3頁)

裴該正色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何言為我所有啊?”

裴通順杆朝上爬:“阿兄也知天下為天下人之天下,則為何不肯順從天下人之所望呢?”

裴該心說你倒幹脆,直接就想把窗戶紙給捅破了。他憋了一肚子的話,卻又感覺無從說起,只得暫顧左右而言他:“行之自離長安,與父、叔,及兄弟輩,可有書信往來啊?”

裴通拱手答道:“自有書信,多言族內之事。”說著話咧嘴一笑:“家父還欲於聞喜重置產業,以期老歸鄉梓,則其所見甚淺,不如文冀叔父多矣。”不等裴該反應過來——或者跟他一起嘲笑裴粹,或者責備他不應該背後說老爹的壞話——就緊趕著又道:“然父、叔及諸兄究竟作何等籌劃,愚弟雖未參與,也是心中洞明的。”

首先撇清,不管他們在搞什麽,都沒我啥事兒,我是老實人;其後又委婉地說明,大家夥兒都希望十三兄你可以更進一步啊,關中之裴是如此,聞喜之裴也如此,我在內心深處,那自然也是贊成其事的。

裴該不禁笑起來了:“行之胡須漸長,而口舌亦漸能,不愧卿之表字了。”

裴通自行之,這個“行”字既是行走之意,也可以指代外交行為——古之外交官,即名為“行人”——所以裴該才說,你越發能說了,很有外交官的潛質嘛。

裴通搖頭道:“弟哪懂什麽折沖樽俎、縱橫捭闔之道啊?即在阿兄面前,便不知當如何設言,方能明辨阿兄心意,以為阿兄分憂。”

裴該心道你還不能說啊,你這幾句話就快把我心中所想全都勾出來了……低下頭去,略一籌思,便道:“不知賢弟可曾熟讀史書否?前史為今日之鑒,不可不深究啊。今乃與弟論史,昔漢高之踐帝位,為項羽先害義帝……”

言下之意,秦亡之後,天下之共主本當是楚義帝,項羽先殺義帝,導致天下無主,所以劉邦才肯在洛陽登基。如今天下可還有主哪,你們就要我去強取豪奪不成麽?

話音未落,裴通緊跟上一句:“然昔光武踐祚之日,更始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