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參謀本部的計劃(第2/3頁)

隨即手中長杖一抖,指向沙盤之外:“石勒或將調派部分兵馬,入於上黨,替換支屈六全師以援太原,而在河上,則采守勢。只是去歲大都督與賊對峙於河內,大損耗其糧秣,王從事等來報,襄國府庫空虛,乃不可能大舉以應西線戰事。

“羯奴必將西事一以托付石虎,妄圖一舉突破重關,復入平陽,以調動我軍旅,消耗我物資。即不能勝,亦可使我關中兵馬無暇東顧。至於東線,既破段氏,乃可調幽州兵南下護守襄國,河北兵之一部,或直向樂陵,以攻邵將軍。雖然曹嶷俯首,青州全境收復,終究相隔大河,恐怕蘇將軍等難以全力應援,則中軍必將東向以救厭次。

“如此一來,王師兩分,相隔千裏,相互間難以策應。且厭次距離襄國,比距離洛陽近便,與去歲形勢正好相逆,反倒是我軍遠出以禦敵,則敵耗糧一鐘,我須兩鐘……”

裴該點點頭,補充道:“並州之勢亦是如此,我恐怕須從河東甚至關內運糧,以支應並州戰事,則損耗必巨啊……卿等有何對策?”

楊清用長杖指點平陽、河東二郡內的數個位置,稟報道:“末將等以為,當先將平陽各縣之糧,聚於平陽;河東各縣之糧,聚於聞喜;若須關中贏糧,則先期運至安邑,預為大戰準備。我三軍亦當稍稍前出,即以整訓為名,先入夏陽、梁山,則隨時可經采桑津渡向平陽……”

陶侃蹙眉問道:“既欲將兵前出,以備增援,何不自渭汭渡向河東,北上平陽,而要前抵馮翊北部啊?彼處多山,道路難行,即便渡過采桑津,百余裏內也多山路,怕不易行……”

楊清注目郭默,郭思道就解釋說:“倘若先期涉渡前往河東,只恐為羯賊偵知,若止步以河西,便不易為敵察覺了。不過我等尚有一番考量,即援軍自夏陽涉渡,可以直下平原,緣山而北,路程要好走得多。只不知大都督最終肯發多少援軍,倘若超過兩萬,恐怕夏陽一邑難以盡納,被迫要分散而至梁山,便不如齊聚以渡采桑津了。

“此外,若石虎大舉而來,我軍卻自山間殺出,或可收促起不意之效,甚至形成合圍之勢……”說到這裏,瞥一眼楊清:“楊將軍更以為,並州之戰,徒守無益,若能前破賊眾,則或可復轉為攻勢,直下晉陽……”

說白了,咱們先打一輪防守仗,然後等到秋收之後,糧食有了保障,就繼行兩道進兵攻取並州之策!

“而並州平地狹窄,多處山嶺,正面抗敵須由平處,唯攀山越嶺可建奇功!只是我軍未必擅長山嶺戰,故須先於梁山等處演習之。”

陶侃手撚胡須,不禁微笑起來:“年輕人好大胃口,守之不足,尚欲前出攻敵——果然銳氣迫人。”

裴該歪過頭去問他:“陶君不贊成趁機收取並州麽?”

陶侃搖頭道:“若能順利擊敗石虎,且於陣上大殺傷敵,自可轉守為攻,一切都須看戰事發展——樞部預作籌劃,並無不妥。”

裴該點點頭,再度把目光轉向沙盤,緩緩問道:“倘若石虎果然秋收前來犯,關中及二郡糧秣,可資多少將士一月之需啊?”

裴嶷接口道:“遊子遠亦知大戰在即,前輸一萬斛谷入於長安,此外核計各郡國府庫存數,若於秋收前動兵,最多不過資供兩萬正兵遠出。”頓了頓,又補充說:“此亦計算了糧運的沿途損耗;且這兩萬正兵,平陽守軍也包括在內。”

裴該不禁蹙眉道:“如此說來,我只能再遣一萬軍於夏陽待機,隨時增援平陽了……”特麽的郁律真是廢物點心,白白把十數萬牛羊讓給石虎,他倒是吃飽了,我這兒可還餓著肚子哪!

想了一想,轉過頭去對裴嶷說:“可命遊子遠向涼州商借部分糧秣……亦可向漢中周士達借糧,許諾秋收後歸還。”

裴嶷點點頭,隨即問道:“聽聞拓跋的使者,已至長安,可是前來約定今秋夾攻並州之事麽?可否請拓跋先期動兵?”

裴該一撇嘴,搖頭道:“拓跋不可恃!”

隨即就把拓跋頭所提供的情報,大致向在座諸人介紹了一番,然後解說道:“既損牛羊十數萬,想必今冬拓跋必受饑饉,故此秋季必將南下,以劫掠新興、太原。且祁氏、賀傉方執政,也亟須一場勝仗來確立其威望。

“只是郁律此前喪師,敗得實在太慘,拓跋力冏,多半是會多道並出,純以劫掠為務,而不敢直攖羯軍之鋒的。彼等欲以我先牽制羯軍主力,好方便其南下,故而遣使來長安約期。則我若遭逢石虎之攻,必不能說動拓跋先應;我若已敗石虎,北向太原,也無望拓跋來合……”

說白了,今秋拓跋鮮卑就只有劫掠之力,毫無正面對敵的打算,無論咱們是守還是攻,這個盟友都基本指望不上啊——忘記拓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