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孤掌難鳴(第2/3頁)

因為如今羯軍之中,多是勇夫,其中資格最老、品位最高的是郭黑略,乃石勒起家“十八騎”之一,卻不象孔萇、蘷安、王陽、支雄那般能夠練得出來,足堪方面,始終有勇無謀,難當重任。

兩軍就此遙相對峙,間中祖逖分兵東進,奪取了三津,但再欲涉渡清水北上,卻被張賓看破,遣王伏都於枋頭設伏,擊退了來犯的晉師。

……

張賓沒想到可以利用水路運兵,以致於一朝錯失,丟了先手;相比之下,石虎腦袋裏卻天然比他多了這麽一根弦兒。

主要是當初石勒在渭濱造船,張賓因為反對沿江東下,以謀建康的策略,故此他連瞧都沒去瞧過一眼。石虎卻不僅去瞧過了,還受裴該的唆使——其實是欺騙——乘船往攻晉壘,結果在巨靈口遇伏,差點兒連命都給丟了……

而且基於某種原因,石虎到處搜集相關裴該的情報,對於當年陶侃舟行兜截陰溝水之計,也了解得相對詳細。

因此在屠滅了盧子城之後,石虎掉過頭來再攻谷城,卻愕然發現,啃上了一根硬骨頭……關鍵是他手下兵馬有限,實不足萬——曹兵不算——城守軍本比己方為多,衛策又是晉之宿將,徐龕也還算悍勇,結果連攻三日,白白損兵折將,卻毫無進展。石虎乃謀劃著,利用船只由濟水運兵,繞至谷城之後,斷其糧道。

但他終究是臨時起意,有如當年石勒駐軍葛陂,而於渭濱造船時一般——倉促之間,現造船肯定是來不及的,而搜集附近民船,統共也就得著了十來條小舟。石虎見衛策、徐龕只敢固守,不肯出戰,於是大著膽子,將兵權交給呼延莫,自將三百勇士,乘坐小船,先渡過濟水,攻破了清亭。

清亭只是一座沒什麽防護力的集鎮而已,由此再向西去,是濟北名城東阿,石虎就不敢輕易去撞了。折回船上後,他便又溯濟而上,偷襲了谷城背後的下聚。

只是下聚雖然位於谷城晉軍的運輸通道上,卻也跟清亭一般,本身沒有什麽防護力,石虎不可能久據於此,斷敵糧運——倘若呆得久一些,估計衛策遣數千軍來,就有可能把石虎給生擒活捉嘍。

石虎膽子也真大,幹脆再渡濟水,一路向西方殺掠過去,所過鄉村,無不屠平,雞犬不留。隨即更繞過範縣,迫近兗州舊治廩丘。

蔡豹得信後,急遣將軍留寵率兩千兵馬往救,結果竟在廩丘南面為石虎所破,留寵戰死。消息傳開,東平、濮陽兩國人心惶惶,百姓無不扶老攜幼遁入各地縣城……

蔡豹接到敗報,不禁大驚,心說石虎真的只帶了幾百人過來嗎?若止數百,如何能擊敗留寵兩千兵馬啊?其必有大軍跟隨在後!正好祖逖在河北岸占據了三津,蔡豹乃不怕羯軍南渡,急忙親率大軍而向廩丘——可是石虎早就已經撤回去了。

幾乎於此同時,盧子城失陷、桓宣死節的消息,和衛策、徐龕的彈劾文奏,前後腳遞至洛陽。司馬鄴追贈桓宣廷尉銜職,賜謚為“齊”,隨即問群臣,蔡豹有罪無罪,是不是應該責罰啊?

荀組上奏稱:“蔡士宣拱衛三津,不克往救盧子,桓子室死難固然可憫,然非士宣之責也。”建議詔命蔡豹急急揮師東向,與衛策等合流,擊敗來犯的羯軍。

祖納卻道:“軍爭之事,當問驃騎大將軍,朝廷既寄予禦寇之重責,不宜別下詔命。”

荀組說祖逖見在汲郡,則河北之事,自然由其統籌,至於河南的戰事,若再從他那兒過一道,就怕延誤軍機啊!

祖納乃請求征詢尚書殷嶠的意見——殷嶠昔日曾跟隨郭默轉戰於河內,雖然只是參謀,倒也算打過仗的,不象他祖士言,平生未領一兵,未執一械。

至於荀組、荀崧等,理論上也帶過兵,但對於那幾位的軍事才能,祖士言只能在心裏“呵呵呵”。

殷嶠本不願多言,直到祖納問到頭上,這才起身建議道:“當命蔡使君屯兵於廩丘、範縣一帶,為谷城後援,不可使其遽向谷城。”

為什麽不讓蔡豹直接去救廩丘呢?殷嶠解釋說:“石虎為羯賊悍將,所部雖寡,卻為精銳,倘若平原對決,恐怕唯裴、祖二公可以破之。今衛將軍等扼守谷城,使石虎不敢西向,雖間中騷擾,亦於大局無傷。且即谷城有失,蔡使君復於廩丘、範縣遏阻之,亦可使其不能深入兗州。

“然若命蔡使君前抵谷城,軍勢既雄,諸將必生驕心,且糧秣壓力增大,多半是會出而與石虎野戰的。然臣恐彼等皆非石虎之敵,野戰敗多勝少,則一旦軍潰,兗北再無可拮抗羯賊之大軍也,河南局勢,怕會糜爛……”

祖納連連點頭,說:“殷尚書所言是也。然既如此,朝廷正不必下詔與蔡士宣,驃騎大將軍見在汲郡,必可謀奪津渡,照應河南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