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殺人越貨(第2/2頁)

於是下令,將靳氏兄弟及所攜親信部曲、族內男丁,一律處死,剩下些婦孺,暫時押往安邑,等待以後處置。其實甄隨的本意,小孩子也不必留,但據說大都督最忌諱殺害幼兒……至於婦人,將來賞賜有功將士可也。

當然啦,在此之前,等老爺我得勝歸來,得先過過眼,看有沒有值得自家留下的。

靳準兄弟還在懵然無知,只當甄隨驗看了首級之後,便會釋放彼等。誰想姚弋仲去後不久,返歸傳令,隨即那些看押他們的晉兵二話不說,挺起刀來,一刀一個,取了兄弟三人的性命。

靳準也算走運,糊裏糊塗就完蛋了,不象劉粲,臨死之前還要受內心識人不明,導致親信背叛的懊悔和煎熬……

普通晉兵都非訓練有素的劊子手,不會把犯人擺好姿勢,然後再一刀斷頭,他們都是直接用長刀直刺三靳後心,然後再割下首級來,由姚弋仲攜去,與劉粲的腦袋擺在一處。軍中諸物齊備,甄隨便命用石灰塗抹了,各自盛匣。

至於靳氏的親信、部曲、家眷等輩,晉軍殺了之後,連埋都懶得埋,直接把屍骨往亂草叢裏一拋就算完事兒。

隨即甄隨再度喚來薛寧,對他說:“我曾允諾,若汝助我攻取安邑,便送汝往長安去拜謁大都督,謀求好職。即今將這四顆首級,還有幾匣重寶,全都交付於汝,途中切勿有失。”至於都是誰的腦袋,木匣裏裝的是什麽寶貨,卻並不肯泄露給薛寧知道。

甄隨也不去找司馬,即讓姚弋仲按照自己的授意,寫下一封文書,既向裴該推薦薛寧,也備悉言明今日之事,封好了,一並交薛寧帶去長安。

……

那麽平陽胡亂之時,裴該在長安又在做什麽呢?

這一日非常罕見的,裴大司馬盛排儀仗,親自跑到去北門外去迎人。城內百姓及中下級的官吏都不禁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知道是誰值得大司馬如此地屈駕往顧——難道是洛陽有天使前來宣詔不成麽?

有些看熱鬧的遠遠覘望,卻見一乘驢車在幾名兵丁的護衛下沿著道路,迤邐而來。裴該見了,親自下馬往迎,車簾一挑,下來一名老者,顫顫巍巍地便待向裴該行禮,卻被裴該雙手攙住。

有認得的,當即遙遙指點:“原來是文博先生,怪不得大司馬如此恭迎……”

這老者正是中州大儒董景道,字文博,此前曾經為裴該編纂過《姓氏志》,但裴該幾次三番請他出山相助,老先生卻總是以自己醉心於學問,無意仕途給婉拒了。因為董景道也知道,當時裴該方致力於破胡定隴,根本沒有精力弘揚儒學,則若自己往仕長安,不過是給人家充門面、擡聲望而已,並不會有什麽實際的任用啊。

但等裴該終於穩定了關中之政,暫時外無強敵,乃開始發展文教事業,為此而再請董景道出山,老先生卻不便拒絕了。

因為裴該這回請老先生到長安來,是來搞教育的。

中國人自古以來就非常重視教育,傳說時代暫且不論,起碼從周代起,就建立起了原始的官學體系。根據記載,西周官學分國學和鄉學兩種,國學設在王都和各諸侯國都邑內,分大學、小學兩級,鄉學又名序、庠、校、塾等,則分置於王都郊外六鄉之內——不過也有一說,所謂鄉學,不過是鄉老之類聽政、議政的場所,跟學校毫無關系。殆至春秋、戰國,又生私學。

秦禁私學,而廣官學,不但在中央設博士官,在各郡也普設官學,名為“學室”,作為基礎官吏的養成所。漢代的中央官學更為發達,不但有傳統的太學,還有文藝專科學院“鴻都門學”,有外戚集團創辦的貴族學校“四姓小侯學”,等等。

至於地方官學,漢初本不設學室,直到文翁治蜀郡,因為蜀地文化落後,乃選派官吏至長安向博士學習,歸蜀後於成都市上辟學舍,不過數年,竟使蜀郡文風可比齊魯。武帝有感於此,下詔“天下郡國皆立官學校”;逮平帝時,正式規定各郡國設“學”,縣道邑設“校”,鄉設“庠”而聚設“序”。

當然啦,那年月必然沒有國民教育,官學都是為貴族子弟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