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蒲津(第3/3頁)

胡營中已然立起了高櫓,劉粲登櫓而望,見當面晉人約摸三四萬的樣子,不足己軍之半。

其實他算錯了,裴該把戰兵、民伕分得比較清楚,不似胡軍,氐羌雜胡貌似正兵,卻也要做苦力,民伕人等逢戰時也往往被授予粗陋的兵器,做炮灰頂上——這才是此際各方兵馬的常例。故而劉粲宣稱二十萬大軍,戰兵不到十萬,可在他心中,總是當作有十五六萬之眾來算的。部分兵馬留在了夏陽,部分守山口晉人故壘,還有部分折在了郃陽城下,如今在蒲津之軍,尚有十萬掛零,那三四萬晉人有何可懼啊?

劉粲心說當日在山口,陶侃之所以能夠與我對攻數日,是因為他身後是完善的營壘,卒有憑據,士氣便盛;如今晉人初來,倘若不使其營壘得完,純在平原對決,則我勝算依然不小。裴該啊裴該,汝若入援大荔,待郭默所部也來會合,再謀與我對決,勝負尚難預料,既敢輕率入平——這是汝的死期到了!

當然他也知道,己軍也是連續行進多日,而且才剛猛攻過大荔,又冒雨攻克渡口,士卒疲累,士氣也不高昂,若再搞全師押上那一套,則勇者、懦者相互牽制,定無勝算。因而聚集屠各、匈奴,及雜胡中勇銳者,發兵兩萬,來攻晉壘。

說是兩萬,其實第一線也就三四千人而已。因為即便平原對決,正面戰場也不可能鋪得太開,將領調度指揮,光靠揮舞旌旗是下達不了太復雜的指令的——士卒多是文盲,能夠辨識的旗號也很有限啊——往往還需依靠騎兵傳令;則若相互間隔太遠,騎馬來去,必誤戰機。

劉粲使劉雅在左,王騰在右,命其弟劉驥統率中軍,擺開陣勢,浩浩蕩蕩便向晉陣開來。看看抵近,裴該才動。

戰陣之常,乃是雙方各自立營,然後揮師前出,大抵要在中間位置相接觸,展開激鬥,倘若一方距己營過近,則不便調度,容易被對方壓著打。然而裴該初來,喘息未定,哪有營盤可恃啊?因而不敢過於前出,匆忙布陣,以待敵來。

加上敵眾我寡——不能光看眼前這兩萬人啊,我也得留兵做預備隊,不可能全數押上啊——他只能暫取守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