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咱兩家聯個姻吧(第2/3頁)

當聽說烏氏梁如今的聲望被哄擡得很高,梁懃莫名之喜,還問來人能不能搞一部《姓氏志》來,要麽《百家姓》也成啊,他好宣示屬下晉羌,以鞏固自身的權勢。對於這種小要求,來使自然一口應承下來,說只要這仗打完了,你們宕昌和長安之間的道路也打通了,相信大司馬必肯將兩部書下賜於你。

所以今天梁懃為了自重身份,特意跟甄隨說明,我可不是羌人,我是正牌晉人,而且還是高門世家子弟嘞!誰想甄隨聽得此語,略一凝思,便即脫口而出:“汝可有女兒麽?”

梁懃不知道他為啥要提這個問題,只好點一點頭,老實回答道:“確有一子二女。”

甄隨聞言大喜,當即站起身來,朝著梁懃深深一揖,說:“既然如此,便請閣下將令愛許配於我,咱甄、梁兩家聯個姻吧!”

梁懃才剛一猶豫,甄隨便即挑起了眉毛來,厲聲喝道:“若非汝當我是蠻人,不肯與我結親麽?老爺如今是大司馬麾下第一愛將,拜為四品武衛將軍,汝不過一個郡吏的官途,怎敢拿大?!若不允時,老爺滅得了仇池,難道就滅不了宕昌不成麽?!”

梁懃見對方疾言厲色,一張醜臉有若妖魔一般,當場嚇得兩腿發軟,遍體篩糠。他心說你要不提,我還不知道你是個蠻子……不過我本身就是娶的羌女,也打算讓兒子娶一羌女為妻——只是如今家世貴重了,這事兒值得再研究——那麽把閨女許配給一個手握重兵的蠻子,倒也未必不肯,只是——

“將軍誤會了,小女便大的,也才六歲,小者尚在繈褓之中,如何可以許給將軍為妻啊?”先把話說明白了,你要是實在想要,等得起,那咱們可以先定下親事來——否則這蠻子若是真率兵來打宕昌怎麽辦?我本來兵力就不如楊難敵雄厚,還沒有仇池險山可恃!

甄隨聞言,就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當場萎了,隨即擺手,說既然如此,當我沒說過,你趕緊滾吧——不是叫你滾下山,是趕緊滾去殺楊難敵啊。

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梁懃倒是也想明白了,當是甄將軍自卑蠻子的出身,想要找一大戶人家聯姻;如今我梁氏甚為烜赫,而我又只是分支別族而已,他感覺可能有機會……趕緊說:“稟報將軍,小女雖幼,末吏卻有一個從妹,與將軍年貌相當……”

甄隨雙眼登時一亮,忙問:“汝妹也姓梁麽?生得可美?”

梁懃笑道:“既是從妹,自然姓梁,年方二十……不過曾經許人,夫家未及迎娶便即亡故了……”其實他那從妹是個寡婦,但這事兒好糊弄——“倘若將軍不棄,末吏可以作主,以附君子。舍妹說不上天姿國色,卻也窈窕端莊,宕昌晉羌皆慕其美……”這同樣也是瞎話,那丫頭長相一般,好在不至於全然拿不出手去。

甄隨上下打量梁懃,心說既是同姓,估計長得跟你有幾分相似,應該不會太難看——梁懃本人確實是身高體健,儀表堂堂的——便即笑道:“那這門親事,就這麽定下了。阿舅速去取了楊難敵的首級,好到大都督駕前報功,若再有我美言,或許便將武都一郡都交與汝也未可知!”

……

仇池山上,兩代經營,中央堡寨建在半山偏上的位置,和外圈的民用建築不同,主要以山石壘就,非常堅固;而且一側靠著陡崖,兩面倚著山壁,只有一個方向可以發起進攻,實可謂本時代難攻不落的要塞。楊難敵就率領著剩余的部眾、氐民,憑此險塞,作最後的垂死掙紮。

因為一整晚氐民的鬼哭狼嚎,導致氐卒士氣渙散,陸續潛出投降;最後還肯留在堡中的,全都是楊氏的“鐵杆擁躉”,無論軍民,盡數執械上陣,遠以箭射,近用矛刺,給攻方造成了不小的殺傷。因而梁懃指揮著宕昌羌兵連續猛攻了三日,本身傷亡慘重,進展卻極其有限。

熊悌之一開始就跑來對甄隨說,羌兵的素質和組織力都與官軍不可同日而語,加上器械粗劣,恐怕難竟全功,還不如讓我上吧。老熊膽子雖然不大,打死狗的勇氣終究還是有的,再加上他第一日未能攻上山來,身為“武林右營”之長,竟然要等第二天山道上的氐卒全線潰散,才能趕來與甄隨相合,自己也深感面上無光。他亟欲建功立勛,以免被甄隨、王澤他們將來在大都督面前參上一本,責備自己無能,甚至是怯懦……

可是甄隨想要讓未來的“大舅子”梁懃立功,卻斷然駁回了熊悌之的請戰,只命他將所俘氐眾全都押去山下,好生看管。熊悌之在山下又等了兩天,等不到破山的消息,幹脆又攀上山來了,再次向甄隨懇請。

宕昌羌的士兵素質、武器裝備,本來跟仇池氐就屬半斤八兩,與裴該所部精銳絕不可同日而語。關鍵是如今仇池氐已陷死地,難免作困獸之鬥,相比起來,宕昌羌的復仇願望還沒有強烈到寧肯跟對方同歸於盡的地步,自然便會落在下風。倘若沒有官軍壓陣,只有這三四千宕昌羌的話,恐怕楊難敵早就發動決死反擊,把兩倍於己的羌兵徹底趕下山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