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鋤地(第3/3頁)

說白了,裴該想請老先生出山去搞教育,不僅僅世家子弟,也給寒門提供更多的學習資源,從而擴大且牢固自己的統治基礎。

實話說裴該來自於後世的靈魂,對於儒家學說並不算太感冒,但必須承認,在如今的社會環境下,儒家是最方便凝聚人心、推廣教育、鞏固統治的。固然治亂世當用刑法,但法家本就自儒家析出,算是儒門的極端勢力,實在太過赤裸裸了,並不足以教化百姓——只能硬性愚民。

漢宣帝曾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在裴該看來,他這話算說對了一半兒。對的那部分,是儒法不可偏廢;錯的那部分,是外法內儒的“霸王道”,遠沒有外儒內法的“王霸道”來得更柔和,也更有欺騙性,最適合構建官方思想體系。

裴該雖然有著比旁人多兩千年的見識,但對於國家制度,他只能修修補補——全面推翻,搞新一套,未必真能適應時代土壤;對於思想領域,他更缺乏全面創新(也就是全面抄襲)的能力,只能暫時繼承儒家教化了。

所以才特意跑來請董景道出山,先讓老先生把鄭學的架構重新搭建起來,他才方便一點點兒往裏面摻私貨。

然而董景道卻搖搖頭,說:“我老矣,既無宦意,復不能勞神以課授弟子。”不等裴該再勸,就站起身,從背後的書架上抽出一卷書來,放在案上,說:“此老夫昔日所作《禮通論》,非駁俗儒,以廣鄭旨。裴公若能使此書大行於世,必能於向學者有所裨益……”

裴該雙手接過,說:“我已在渭濱建工坊,以版刻之術復制經典,先生此書,自當刻印刊行,授各郡縣,遍傳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