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兵亂(第2/3頁)

就這樣滾雪球一般,於路甚至還劫奪了一隊運往甄隨軍中的糧車,等到接近武功縣的時候,眾已上萬,將武功團團圍困起來,勒索糧食、錢財。武功縣閉門不納,也不肯順從他們的要求,亂兵便即伐木攻城……

武功縣內不過舊徐州軍一個隊百余人罷了,臨時拉丁上城助守,同時快馬突圍而出,向長安告急——沒去槐裏,因為明知道郡守不在城中。裴該聞報,又驚又怒,急遣姚弋仲率部先往救應,另調大軍跟進剿匪。

姚弋仲歸順後初次上陣,極其興奮,他所部有羌卒三百、晉卒五百,騎兵數量不少。於是挑選精騎二百余,親自率領著就疾馳以向武功。

等他趕到的時候,武功之圍已經進入了第四天,守方損失慘重——主要是臨時助守的百姓,至於老徐州軍,竟無一人傷亡——城外的亂軍卻連城頭都沒能攀上過一回。姚弋仲當即率部沖陣,亂軍大潰,半數做了俘虜,余皆星散。

然而這場亂子卻並未就此止息,逃散的秦州兵散布於始平、扶風兩國境內,又集結成數十上百人的十多個小團夥,姚弋仲、文朗等將配合地方戍卒,花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將之盡數剿滅——因此而遭到損失的村莊、屯所,竟不下二十余處,百姓傷亡甚眾。

再說胡崧抵達長安後,裴該果然並未責罰,還賜予他宅邸,加上光祿大夫的散職——也等於說你那鎮軍將軍號,從此就虛了。隨即聽說秦州兵作亂之事,胡崧大驚失色,趕緊跑去裴該府上負荊請罪——不是修辭,他真的脫了上衣,背負荊條,跟裴府大門前跪了老半天。

裴該親去其負,雙手攙扶,安慰胡崧說:“此皆裴開、甄隨等人處置不當,將軍既已自歸,則秦州兵之亂與將軍無涉。”正如裴開所言,裴該不會慢待胡崧,一則是為了拿他當千金馬骨,招攬秦州的士人,另方面也要安胡氏等大族之心。反正這種廢物多了去啦,我只要不加任用,白由他們吃一道俸祿,跟朝堂上擺擺樣子,又能花費幾何啊?

……

秦州兵包圍武功的時候,甄隨早就已經率兵離開了蒯城,繼續西進,首先殺入略陽郡內。急報傳至上邽,司馬保大驚,匆忙召集將吏商議。

他向來最信賴的人是張春和楊次,可是到了堂上定睛一瞧,便問左右:“張將軍何在?”不是前兩天聽說他病好了麽,怎麽還不肯來見我?左右解釋說:“張將軍疾病少瘳,昨日卻又復重,難以起身,特命書記作文,向大王謝罪……”

司馬保莫可奈何,只得將目光轉向楊次,問道:“楊將軍有何主張?可肯為孤率兵禦敵否?”

楊次心說張春你這病復發得真蹊蹺啊……可你也不事先打個招呼,就把我一個人撂這兒,實在太不夠意思了!耳聽司馬保詢問,急忙回答道:“上邽守軍,多數為張將軍麾下,末將難以調動,不如請大王駕幸張府,備言情勢之危急,說不定張將軍耿耿忠心,肯於帶病從征,亦未可知。”

司馬保也不傻,明知道張春是在裝病,不肯率軍往援略陽,就算自己親自跑去探病,又能濟得甚事?當下怫然不悅道:“孤解衣推食,厚待卿等,難道就無一人能夠為孤分憂麽?!”

楊次便道:“不如遣使前往涼州,去向張安遜(張寔)請求救援?”

旁邊麴昌聞言,急忙拱手,毛遂自薦道:“臣願為大王出使涼州。”

裴詵搖頭道:“略陽距上邽不過六七十裏,旦夕可至,涼州卻在千裏之外,如何能救?況且張安遜素來恭順於朝廷,豈肯為我發兵,抵禦官軍呢?楊將軍此言太也無理。”

他明著反對楊次,其實是在攔阻麴昌——我就慢了這麽一拍,被你搶先發言,如今大家夥兒都想下司馬保這條破船,豈能容汝麴氏先謀脫身啊?

楊次當即一瞪眼:“汝分明在此為裴文約作間!”朝司馬保一拱手:“請殺裴詵兄弟,則秦州可安!”

司馬保再傻,也知道這會兒殺了裴詵、裴暅,只可能讓官軍來得更猛烈一些……當下不理楊次,卻問裴詵:“卿可願前往略陽,為孤勸說甄隨等退兵麽?”

裴詵聞言大喜,正待答應,卻被兄弟裴暅在旁邊用力一扯他的衣襟。裴暅的意思,哥啊,你趁機跑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等死不成麽?除非你真能勸得官軍後退,否則你我兄弟是再無生見之期了!

裴詵無可奈何,只得回復司馬保說:“臣有三策,或許可退官軍,然不知大王肯從否?”

司馬保大喜,急切地問道:“卿可明言,要多少財帛奉獻,官軍才肯退去啊?”

裴詵心說人會為了一點兒錢財就退兵嗎?那是官軍啊,不是打家劫舍的盜匪,而且即便盜匪,也肯定會開個天文數字出來,你以為自己有多富裕?暗中蔑視,表情上自然不能帶出來,只是假裝誠懇地說道:“上策,大王立寫表章謝罪,急送長安,約定時日,歸朝謁見,可免一族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