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假途滅虢(第2/2頁)

蔣通當即拱手跪拜:“願為明公前驅。”這當口可絕對不能說什麽,我其實對郡內地理,尤其是盧水胡的情況,也不是有多了解……

郭默就此率部西行,正如蔣通猜想,他帶著的並非是北地兵——奪占北地才幾個月而已,即便料民為兵,哪有足夠的訓練時間啊——既包括了本部“雷霆營”,還再加上北宮純的“騏驥營”和董彪的“厲風右營”,總數不下五千。

不過裴該倒並沒有“踵跡於後”,他暫且將安定郡內戰事一以付之郭思道,自己則率“武林”、“劫火”六營,並李義所部,離開長安,直向西行——目標是始平國治槐裏。

槐裏距離長安幾乎近在咫尺,大軍午前出發,兼程而行,第二天一大早,前鋒就已經出現在了槐裏城下。“劫火”左副督謝風麾下驍將蘇峻直抵城下,傳裴公之命,要內史楊像出城迎接,楊像驟聞此信,當場就傻了眼了。

楊像本是弘農楊氏關西分支的子弟,幼承庭訓,專攻經史,對於軍政兩道全都一竅不通。他與其他三名守相不同,並無自外於朝廷之意,只是——我壓根兒就不懂打仗啊,怎麽可能發兵去救援長安城呢?麴大將軍您還是自家努力頂著吧,若連你都打不贏,即便我去了,又能濟得甚事?

其後裴該進入長安,下詔各郡國守相來謁,楊像一則基於對索、麴落馬的不滿,二則看其余三家也無動作,於是大著膽子,上奏敷衍,不肯動身。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朝廷可能會派兵來伐,但琢磨著,我並非叛逆啊,你想打我也沒有名義啊;再說了,長安、槐裏,不足百裏之遙,你要真打過來,我也根本抵擋不了……

算了,害怕也沒用,且過一天算一天吧。

因此蘇峻一叫城,楊像當場就慫了,不敢抗拒,只得整頓衣冠,出城來謁裴該。裴該自然早就打聽清楚了四名守相,每人的出身、品性、能力,知道楊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但沒想到,這人服得還挺快……真要跟麴允似的閉城自守,我還須多費一番手腳。

因此心情大好,拉著楊像的手,溫言撫慰,還跟他談了談經典。楊像在學問方面倒是不弱於人,裴該有問,他必有答,條理清晰,且往往切中肯綮。裴該假裝驚訝地說:“卿大才也,如何屈居地方?”當即決定,召楊像入朝為太常卿——你這就收拾收拾,我派人護送你到長安去吧。

裴該在槐裏城中僅僅居留了一個晚上,便即率兵沿著渭水繼續向西,前指武功——距離武功不到五十裏地,就是扶風國治郿縣了。

始平之守,裴該暫且交給了從兄裴開。他原本是計劃讓裴開、裴湛兄弟其中一人入尚書省的,可以先從尚書郎做起,但是遭到了裴嶷的反對。裴嶷說:“二子尚少歷事,不宜遽入中樞,應當放諸外郡磨煉數載,如此才能做文約的臂助。”他這也是出於兩個親侄子的愛護,裴該自然不能不聽,於是就趁著這個機會,先署裴開為始平內史——倒是比當尚書郎,起家要更高一些。

聞喜裴氏雖為天下一等一的高門,但裴開、裴湛並非主支,其父不過二千石郡守而已,就理論上而言,兄弟兩個本沒有從守、相起家入仕的資格。但一則天下喪亂,唯力為視,很多舊規都難以維持——若按門第論,索、麴輩就基本上沒有做三公的可能性,九卿到頭了——二來裴該手下缺乏合用的人材,如今既然大權在握,也就不吝惜於超擢顯拔。如甄隨那蠻子又是什麽出身了?如今得為將軍,若在太平時節,那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且說這邊裴該率兵臨近武功之時,扶風內史竺爽方才得到消息,不禁大驚失色,手足無措,趕緊遣使北上,去向從兄竺恢求取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