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金角銀邊草肚皮(第3/3頁)

裴該隨口答道:“江南、遼東、涼州、南中。”

裴嶷一點棋盤的東南角:“此為交廣。”隨即在三三位置落下一子:“此為建康,瑯琊大王在焉。”再指西南角:“此為南中。”也在三三位置落下一子:“此為成都,巴氐占處。”

東北角自然是遼東了,三三的位置則是——“幽州王彭祖。”西北角是涼州,而三三的位置是——“關中險塞,天子居此。”

“卿若於四角落子,必死無疑,蠻夷占處,哪有我衣冠華族的位置?即便如莊蹻君夜郎,趙佗君五嶺,終究自外於中國,不必三世,即等若蠻夷矣。若欲定中國,唯關中、幽州、吳中、蜀地可為根據。”

又再指指裴該那枚棋子:“卿在徐州,南受建康之要,北為中原所制。瑯琊大王進可圖謀中原,退而鎖閉長江,亦不失為孫權,卿在徐州,可比何人?陳元龍麽?劉玄德在徐州,陳元龍為其臣;呂奉先奪徐州,陳元龍為其臣;魏武帝得徐州,陳元龍為其臣——因人成事,命不由己。若祖豫州果能抒長安之難,或瑯琊大王興北伐之師,底定中原,文約尚可為中興名宦;然若胡虜得勝,兵臨江淮,卿在徐州,亦不得不俯首稱臣耳——此豈卿之所願麽?”

裴該憤然道:“我終不向胡虜屈膝!”

裴嶷笑一笑:“那便只有拋棄徐方,南依瑯琊大王了……然而中流擊楫之誓,猶在耳畔,文約真有面目逃歸江南去麽?”

裴該冷笑道:“若欲苟且江左,了此一生,我又何必北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天不佑我,唯死而已,絕不生過長江!”

裴嶷雙手合攏,“啪”地拍了一聲:“壯哉斯言。”但話鋒隨即卻又一轉:“聞昔日霸王在烏江,亦雲非戰之罪,天不佑護耳,然而……果然是高皇帝得上天眷顧,漢合當興,楚合當滅麽?古來豪傑之士能夠成就其功業者,在勢而不在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