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文鴦之孫(第2/3頁)

裴該心說你可別隨便立FLAG,當即勸說道:“不可輕敵、莽撞。”隨即又鼓勵一句:“勿汙乃祖之名!”你不自稱是文俶的孫子嗎?那文鴦可是親自率軍沖陣,驚死過司馬師,還大破過禿發樹機能啊,算是三國晚期一流的勇將,那且讓我看看你能有文俶幾成本事吧。

文朗也不多帶,親將百騎馳出,很快便迎上了側翼的荊州騎兵。雙方甫一接近,便以弓矢對射,頃刻間便有十數騎翻倒塵埃——絕大多數都在荊州方面。

雙方騎弓的射程差不太多,但徐州騎兵有了馬鐙輔助,開弓時可以踩鐙立起,穩定性要更勝一籌,相對的準頭也好。而且裴該曾經“創作”過兩句詩,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用以教導部下,所以徐州騎兵幾乎全都是瞄著對方戰馬發的箭,目標既大,更易取準。戰馬若倒,騎士落馬,即便不被摔個七昏八素,在沒有步兵協助的前提下,你還能夠發揮出幾成戰鬥力來?

一輪箭射罷,雙方騎士便即正面交鋒。說是正面,其實兩隊騎兵是交錯而過,就象兩條挨得很緊的平行線,馬上騎士各自手挺長矛,從反手方向刺向敵人。在這種搏殺方式中,馬鐙的作用再次得以凸顯。

在騎兵演化史上,其實高橋馬鞍的作用比馬鐙更具劃時代性,有了高橋馬鞍,便能從縱向固定騎士,使得騎矛正面捅刺的威力成倍增強——否則反作用力能夠直接把人從馬屁股方向給頂下來。但在實際戰陣之中,很難遇到正面捅刺的情況——何況還有馬頭阻礙——一般都會側向錯開一定的角度,這就需要從橫的方向同樣固定住騎手。馬鐙便能在橫向給予騎手穩定之力,所以越是側捅,馬鐙的作用便越是凸顯。

兩列騎兵相向而過,人喊馬嘶中,數十人被長矛捅傷、捅死,倒撞下馬來——仍然是徐州方面占優,基本上交換比為一比四。而且徐州的騎兵大多鎧胄俱全,甚至穿的不是全然的皮甲,重要部位還鑲綴著不少金屬部件,即便中矛落馬,估計也有五成還能夠救得過來。終究這都是裴該的貼身部曲,再省錢也不能省到他們身上去啊。

文朗一時眼花,沒能找到對方騎將,只是捅翻了一名普通騎兵——試其戰技,也不可能為一軍之將嘛。等再圈過馬來時,就見敵軍拋下數十具屍體,卻不反身來戰,反而直奔著裴該中軍就沖過去了。徐州騎兵無奈之下,只得從後猛追,其間騎弓勁射,又再放翻了十數騎。

眼看敵軍將要逼至中軍,就見裴該身前突然間騰起了一片箭雨——他還有“烈風”中營在手呢,弓箭自也不缺。一片人喊馬嘶中,敵騎沖鋒之勢當即便被遏止住了,而文朗也得以追了上來。

從後面沖殺敵人,這種快感簡直無可比擬,徐州騎兵士氣倍增,荊州騎兵就此大亂。文朗高呼尋找敵將,終於就見一騎撥轉馬頭,迎面而至,高聲叫道:“我乃杜將軍麾下督將馬俊也,來者通名!”

文朗大聲回復:“文鴦之孫文朗是也!”大概是“祖父”的名頭實在太過響亮,馬俊聞言不禁微微一愕,騎矛刺出來的動作也因此有些變形。文朗趁勢一矛捅去,正中對方胸口——對方的刺矛則紮在他的精鐵護胸上,劃一道深痕,溜過去了。

兩將對戰之處,距離裴該也不過區區二百步而已,又沒有什麽東西阻礙視線,裴該是瞧得一清二楚啊,不禁拍手大喜。眼見這些敵騎已不足慮,他當即一揮手中竹杖:“即將鐵騎馳前,收結了這一戰吧!”

……

這場戰役從未中開始,短短一刻半鐘之後,荊州兵陣線就已被多處撕裂,而大將蘇溫也身負重傷,眼看著前陣崩潰在即。杜曾無奈之下,只得一方面陸續把預備兵力全都投入戰鬥,同時提前派出了預伏的騎兵,嘗試突襲徐州兵後陣中軍。

統領騎兵的乃是杜曾愛將馬俊,本是關西羌漢混血,精擅騎術,而且武藝高強,杜曾對他是非常放心的。但即便馬俊再如何驍勇善戰,終究他所面對的是數倍乃至十數倍於己的敵兵,而裴該既然豎起中軍大纛,相信周邊衛護的士卒也必是精銳,此次突襲,最終能有幾成勝算,杜曾心裏根本就沒底。

照道理來說,精銳騎兵,一騎而可當五步、十步,若能利用機動性將步兵調動起來,進而撕裂其陣,那即便百倍之敵,也是不夠騎兵蹉踏的。問題看徐州前陣的組織力和戰鬥力,裴該不似“不知兵”之人,更不會是一介書生,他會不會上馬俊的當呢?步兵若排列緊密方陣,以弓箭遮護、長矛為防,同等數量的輕騎兵都是根本莫可奈何的呀。

但是唯有如此,或許才能殺出一線生機來,否則今日喪敗可期。城外戰敗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宛城堞櫓不完,在防禦上還存在著諸多漏洞,一旦被迫退守,士氣受挫,恐怕守也很難守得住了。到那時候,就只有保護著第五猗逃歸襄陽去……可是周訪恐怕很快便會徹底剿滅杜弢,揮師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