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生意人(第3/3頁)

總之最後定什麽價格,還請各位唯我馬首是瞻,看我的眼色行事。我咳嗽,那就是還有談判空間,你們繼續壓價;我若瞥眼,那就是到此為止啦,全都噤聲,休要惹惱了使君。

眾人盡皆唯唯。於是到了日子,全都換穿上整潔然而簡樸——還有打補丁的——衣衫,到縣署來拜裴該。進了大堂一瞧,正面只擺著一張枰——這是留給誰的?是使君不肯露面,讓卞別駕來和咱們談呢,還是使君打算把別駕也給撇開?

據陳奮得來的消息,對於使君這次召集眾人賣官……啊不,商議防守之事,貌似卞別駕是並不贊成的,所以後一種可能性會比較大吧。

眾人按次序坐定,等了大約半頓飯的時間,才聽得屏風後有人痰咳,隨即裴該邁步而出。眾人擡眼偷瞧,都不禁吃了一驚,原來這位裴使君不再是前一次開會時候那種懶散到多少有點兒邋遢的打扮啦,而且也沒穿公服,他今日穿著,竟然是戎裝!

就見裴該披著一身鐵葉的魚鱗甲,高盆領,雙肩和腹部都有金屬獸頭為飾,此外胸前還鑲嵌著兩片甕口大、擦得鋥亮的護心鏡;甲裙過膝,下穿皮褲,著馬靴,腰懸長刀;頭戴平上幘,沒有著盔——紅纓兜鍪被他夾在左掖下,右手則捏著一支青竹杖。

眾人才偷瞧了一眼,便即俯首。陳奮心中不禁贊嘆,誰說使君紈絝的?他裝模作樣穿著戎裝前來,先聲奪人,就是為了坐實曹嶷將要南下的假消息,好在談判桌上占得上風啊!估計這次,他所需的物資定不會少,我等要盡量多買幾個官,才能值回票價。

裴該緩步而出,隨手把兜鍪朝案上一放,也不落座——穿成這樣,估計難以跪坐——卻曲起一足,踏在枰上,目光炯炯,環視眾人,先問:“邗西塢主,因何不到?”

末座的年輕人趕緊回稟:“家父偶染……真的染病了,不克前來,並非……”

裴該冷哼一聲:“汝父前日要買田,倒知道親身來縣中見我,今我有所需,卻不奉召,只遣汝來——汝何等人,安能應我之命?”提高聲音,大喝一聲:“叉將出去!”